“是了,我都忘了。”他开口的有些艰难,但并不阻碍他将话说完,“我能看见未现形的神女大人,而你不行。”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可他声音中的得意和嘲笑却完全遮不住。
“他们都说,王如何如何,是唯一能与神女交流之人,可他们不知道,身为大陆之主的人,如果不是神女自己愿意,你连看都看不到她,这样的王,不可笑吗?咳咳……!”
说到最后时,他忽地咳了几声,只因怀鸿朗因为他的话,猛地收紧了指尖。
“你一个贱籍。”怀鸿朗眼神冰寒,“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说话?若不是孤眼下留你一命,此刻你便已身首异处!”
“我是贱籍。”此时的祁温瑜不再像先前那样沉默不语,反而说的话愈发多了起来,“可我这样的贱籍,却拥有看见神女大人的能力,而手握王权的你,却只能靠神女同你演戏。”
他的双目隐在长发后,怀鸿朗也没有将对方头发撩起看对方面容的打算。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着,半晌后,怀鸿朗忽地放开对方。
“横竖你死期将至,纵使说再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慢慢站起身,缓缓道,“你能不能见到神女,于孤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你已经活不到明日了,原本孤打算将你交由司部处置,现在看来,倒是显得多余了。看在你同神女说过几句话的份上,孤给你个机会,你自己选个死法。”他说着一顿,又道,“不要想着能逃过这一劫,孤要取你的命,谁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这话,对方却没如他所想那般开口。
怀鸿朗也不在意,只当对方不过是强撑罢了。
毕竟这世上,有谁是不怕死的?
等了片刻,对方仍是未说话,他终于有些不耐。
“你既不开口,那便孤替你决定,比部的人下手极准,手起刀落间取人性命,便将你交由他们,也免了你再去司部走一遭,多吃些苦头。”
他说着,便要唤人进来将祁温瑜带走,却未发现对方的头已经抬起,直至望着他身后之处。
“来人……”
“他不能死。”怀鸿朗的话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打断。
原本之后他二人的观澜殿内,空灵却又带着一些缥缈的声音响起,叫他一顿,接着将尚未说完的话压回了腹中。
“你……”听到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他忽地转过身子,当看见熟悉的乌发白袍,和对方有些苍白的双颊时,怀鸿朗变得有些惊愕,“你何时来的?”
他还记着祁温瑜能够见到未现形的对方而自己不能,便以为对方早就已经在殿中了,只是此时才出现。
“刚刚。”戚弦衣说得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在这样的事上废话。
她看了眼被紧紧捆住,跪在地上的祁温瑜,接着收回视线,对怀鸿朗道:“不要杀他。”
见她来了后一共就说了三句话,且两句还是叫自己不要杀了这个贱籍的,怀鸿朗指尖倏地紧握,接着道:“为什么?不过是个贱籍,他犯了事孤便有权力处置,难道孤身为大陆之主,连个贱籍的生死都没有资格决定?”
神女这般,分明就是在保这个贱籍。
可这贱籍究竟哪点入了她的眼,让她不惜这样深的夜,还特意从神殿赶来。
“在我心中,谁的命都是一样,没有谁能决定谁的生死。”戚弦衣道,“放了他,我带走他,不会让他在你跟前惹得你不快。”
“不行。”怀鸿朗冷声拒绝,“孤不会放了他。”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显然因为对方一直同他说这个贱籍而觉着十分不快。
然而对方其实并不很在意他的想法。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戚弦衣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就是不放他,我一样可以带他走。”
“你为什么非要留下他?”
戚弦衣没说话,一双纯粹却又虚无一片的双眸看着怀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