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桂犹豫了半晌,似乎在想怎么说比较好。
“陛下您养过冯彧一段时间。”
“哈?”
“就是像养家雀一样,关在铁笼子里,养了大半年……”
元霄的天灵盖猛地被雷击中,书中是说过,小皇帝变态,会将长得好看的人当宠物养,最多的时候甚至养了上百个,谢瑶因为不肯侍寝激怒了小皇帝,被关过一次,该不会那就是那时,冯彧就喜欢上了谢瑶吧?
突然头皮有点麻,元霄揉揉太阳穴,“那后来呢?”
“后来……冯彧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您要阉了他,人都拖进净事房了,却给他跑了……”
阉?
至于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元霄根本没心思追问,常桂也不敢说,那种话,他根本开不了口,但他说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养的人太多,可能记不得了,其实,当年,陛下对冯彧挺好,说不定能从他这里找到出路。”
呵呵,从他这里找出路,你是没看出来他刚才是怎么对朕的。元霄丝毫不怀疑冯彧能逃走也是谢瑶帮的忙,所以冯彧对谢瑶死心塌地,早就情愫暗生,而自己,就是他日夜想弄死的碍眼存在。
这无故又多了一个宿敌,元霄深感无力。
摆摆手,现在她只想好好吃个饭,好好睡一觉,禅位势在必行,皇位让出去是必然,但让出去还得保住自己性命,只怕比登天还难。
临睡前,元霄还想着,有没有可能一觉醒来,自己就回到现实了,然而睁开眼,依然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余香袅袅,常桂还及时撩开纱账,送给她一个关心的微笑。
揉揉疼痛的脑袋,元霄想坐起来,身体却酸软无比,刚坐起来一点,突然天旋地转。
常桂探了探她额头,吓得脸都白了,“快请御医!”
被昨天那样折腾,又是淋雨又是受伤,还受多重惊吓,元霄脆弱的小身板终于病倒了。
手脚是软的,呼吸是热的,瘫在龙榻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常桂扶着她先灌了一杯热水,徐良成匆匆赶来,只是搭了一下脉,微凉的手指就被她的体温烫着了。
徐良成生生给逼出一身汗来,朝堂风雨飘摇之际,陛下病倒了可如何是好,稍有不慎,昭阳殿或者甘露殿那边做点文章,就能让这位名正言顺驾崩,史书都没法说理去。
“陛下这是受了风寒,又有伤在身,我先开两副药看看。”
把了半天脉,徐良成眉头紧皱着,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什么风寒什么伤势,那都可以治,但很显然,皇帝是郁结在心,这心病药石又怎么能治得了?
“吃了药,让陛下好生休息,心宽方能病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常桂还能不明白?眼眶一红,压住眼泪不掉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进了内殿。
“常桂,把皇后和西平王请过来。”
以前看史书,古代人生个病,没几天就嗝屁,还动不动就能抑郁而死的,元霄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都不用装,应该很有说服力,这不正是向男女主刷好感的机会吗?
常桂虽然不明白小皇帝要干嘛,但还是领命去请了谢瑶和师荼。
这两位倒是一点没耽搁,直接来了立政殿,甘露殿和昭阳殿,与立政殿各隔一道宫墙,连路程都差不多。
所以,两位旧情人,时隔五载,终于再见面。
看到对方,师荼和谢瑶都在阶下顿了顿,隔空对望数息,空气都有一丝凝滞。
最后是身为皇后的谢瑶先步上台阶,师荼随后跟入,两人竟一句话没说。
元霄躺在病榻上,听得常桂的陈述,直觉小皇帝罪孽深重啊,两人如今不敢僭越,怕是多半顾忌着一些名声。
毕竟,她还坐在皇位上,谢瑶还是她的皇后,师荼再想怎么着,也得顾虑谢瑶的处境,不能让她背上污名。
元霄觉得,当务之急,不把两人的困境解除,那积怨迟早会爆发到自己头上,以后自己只怕会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