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听莫公子说过要在宁公子身上下毒。”黄衣姑娘去瞧自己的同伴,同伴们亦是满面茫然。
那究竟是何人在宁湛身上下了毒?为何恨他至斯?
宁湛目盲,如何能得罪人?
叶长遥想不通,又忽闻云奏道:“我们会去查明情况,若你们所言属实,我们便不将莫公子之事禀报于方大人。”
云奏说罢,行至叶长遥面前道:“你背我回去罢。”
叶长遥低下了身去,让云奏重新爬上了他的背脊,又对着四位姑娘道:“你们且多保重。”
他将小二哥唤醒了,致过歉,才背着云奏出了房间去。
云奏尚觉困倦,双手双足一晃一晃着,下颌抵于叶长遥左肩上,道:“我见你方才欲言又止,你是否觉得应该将此事禀报于方大人?”
“莫公子已偿命了,禀报了不过是让其家人受连累,其家人恐怕半点不知,被那具覆有人/皮/面/具的尸身蒙骗过去了罢?方三公子死有余辜,赵公子负心薄幸,或许宁公子不是被方三公子绑了去,才不幸被轮/暴的,而是被赵公子送去的罢?”叶长遥凝视着云奏道,“我确有犹豫,但仔细想来,还是不将此事禀报于方大人为好。”
现下月明星稀,云奏仰首一望,又掀开纱布,与叶长遥四目相接:“被方三公子害死的姑娘们应当安息了罢。”
叶长遥应声道:“她们定然已经安息了。”
望江怨·其二十
他见云奏眼下满是青黑, 劝道:“你再睡一会儿罢。”
“嗯。”云奏方才是被那姑娘的尖叫声吵醒的, 而今他与叶长遥身处荒郊野岭,又因天气转凉, 连虫鸣也无,万籁俱寂, 故而他一阖上双眼便睡了过去。
叶长遥施展身法,往回去。
待到了莫家祖坟, 放眼一望,方大人已不在了, 只一衙役候着。
衙役快步到了叶、云俩人眼前,正要开口, 却闻得叶长遥道:“云公子正睡着,还请你将声音放轻些。”
衙役便轻声道:“赵府出事了, 大人一得到消息,便赶去赵府了。”
叶长遥心下愕然, 但并未表露出来:“赵府出甚么事了?”
衙役答道:“赵夫人不顾阻拦,闯进了赵府,又在赵淙身上刺了好几刀。”
那赵夫人难道是发现赵淙与宁湛之事了, 心生妒意, 才下了狠手?
“我们回城去罢。”叶长遥说罢,立即往城中去了。
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 他便到了赵府。
赵淙躺于床榻上, 并未伤到要害, 正由章大夫医治, 而方大人还未到。
赵夫人已被制住了,由一衙役押着。
叶长遥见此情状,当即出了房间去,打算先让云奏睡下,再问个究竟。
然而,一回到客房,他正要将云奏放下,睡得迷迷糊糊的云奏却是抱住了他不肯松手。
他只得将云奏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掰开来,尚未将最末一根手指掰开,他猝然听得云奏含着哭腔道:“为何我从来都不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
云奏是做噩梦了罢?
但即便是噩梦而已,他都甚为不忍。
他收回手指,转而将云奏拥在怀中,软声细语地道:“你于我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
他此言不假,并非为了安慰云奏,这人世间惟独师父与云奏不惧他的相貌,师父已驾鹤西去,便只余下云奏,云奏甚至还曾言很是喜欢他的相貌。
即便他与云奏仅有夫夫之名,而无夫夫之实,即便他不曾对云奏动心,云奏于他亦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云奏根本没有入耳,竟是哭了出来。
云奏一哭,整张脸登时皱成了一团,可怜得无以复加,全无素日的风华,更让人无法同他华美的原身联想在一处,好似一寻常的凡间孩童。
叶长遥哪里会安慰人,自是束手无措,不得不唤道:“云公子,你且醒醒。”
云奏却是从压抑的低泣转为嚎啕大哭,让叶长遥又心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