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远远地瞧见有衙役过来,立于原地,待两个衙役走近了,便将自己所见尽数讲了。
由于已无尸身可验,衙役听罢叶长遥的叙述,又将叶长遥带回了县衙。
云奏本想跟了去,但他这具身体着实不中用,适才说了许多话后,竟是又喘不过气来了。
他不得不回了叶长遥的住处去,斜倚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他方才及冠,正值年少,本性好动,这具身体当真是为难他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才听得叶长遥的脚步声。
不知是何缘故,他分明昨夜才初见这叶长遥,叶长遥的脚步声他却已很是熟悉了。
他从床榻上下来,问道:”如何?”
叶长遥一五一十地说了,又道:“此地向来太平,如今出了怪事,县太爷许诺我倘若我能破了这个案子,便能得赏银五十两。”
——叶长遥已然辟谷,但仍是习惯一日三膳,他又是一散修,无门无派,又无田地,也无旁的营生,便是依靠驱鬼捉妖等等来维持吃穿用度的。
云奏未曾遇见过此等怪事,不禁双眉尽蹙,若是换作喜食活人的原身,定能淡然处之罢?
叶长遥见云奏蹙眉,立即致歉道:“我定会尽量在十日内查明真相,不会误了去观翠山的行程。”
云奏摇首道:“我并非担心你会误了去观翠山的行程,而是担心先前那具尸身仅仅是这个案子的起始。”
叶长遥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打算去集市买只老母鸡来,为你补身,再添些当归、红枣、枸杞,你且好生歇息罢。”
云奏发问道:“仅仅是上集市买老母鸡么?”
叶长遥既被云奏看穿了,便也不隐瞒:“ 县太爷已将当时的观客一一问过了,但无人瞧见那尸身是如何出现的,众人发现那具尸身时,尸身早已横在地上了。我想再去打听一番,望能有新的线索。”
“我随你同去罢。”云奏轻咳一声,见叶长遥目生担忧,摆摆手道,“无妨,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叶长遥闻言,却是道:“勿要轻易言及生死,不吉利。”
云奏已死过一回了,对死亡并未有多大的恐惧,适才这话乃是信口言之,未料想,叶长遥却是如此在意。
他忍不住望住了叶长遥,轻笑道:“你莫不是心悦于我罢?”
“你我既已成亲,我便将你当作娘子看待,定会护你周全,即便是豁出命来,至于心悦与否……”叶长遥坦诚地道,“抱歉,我从未心悦于你。”
云奏并不意外,笑了笑道:“有甚么可抱歉的?”
未待叶长遥言语,他又道:“走罢。”
他是昨夜才抵达此处的,还未去过集市,他所居住的村子又离镇子足有五十里远,他甚少去赶集,因而瞧见这热闹的集市他顿时觉得很是兴奋。
他左顾右盼着,须臾,便因姿容出尘而被人围住了。
叶长遥原在一旁向一代写书信的秀才打听,见状,立刻挤入人群中,到了云奏身畔。
自己与叶长遥成亲并未宴请宾客,看周围人的样子想来亦不知晓自己与叶长遥成亲了,云奏鬼使神差地一把握住了叶长遥的左手道:“我已成亲了,这乃是我的夫君。”
叶长遥久居于此,因生得阴鸷,吓哭过不少稚子,后又因长年头戴斗笠,且善驱鬼捉妖之事而颇为出名。
“可惜了。”其中一个白面书生如是说。
其他人亦纷纷应和。
叶长遥亦着书生袍,但其人与书生袍并不相称,相较而言,这白面书生更称书生袍。
不过云奏却觉得着书生袍的叶长遥要顺眼许多。
叶长遥的斗笠边缘缀有纱布,他瞧不清叶长遥的神情,但却发现叶长遥的耳根有些泛红。
他自懂事起便随母亲做农活,母亲过世后,因外祖母年迈,他又早早地将生计揽在了自己身上,故而他向来沉稳,不曾有过孩提时光,调皮捣蛋之事更是从未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