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莞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将梦告诉她了, “王爷也是知晓的, 我爹是上一任皇商, 他死在了一辆失控的马车下,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四口都在马车上, 我也是在那一天成了孤女,被太后接进了宫中。”
将话说出口顾莞莞显得异常平静, “也不知怎的, 就突然梦到了。当年我被救回去的时候大病了一场, 自那以后便从未如此清晰的想起当时的画面。”
她想是不是爹爹在天有灵才会让她多一次活的机会, 让她有机会看清坏人的嘴脸。
又或许梦中重现当年爹爹的叮嘱,是不是爹爹在怪自己,是不是自己稍稍松动的心被爹爹发觉, 来以此警醒自己。
齐钰锦也猜得到是很伤心的事,她微微松开自己的手,转而轻轻缕着她额前的乱发, “说起顾伯父, 我曾有幸见过几面,他爽朗大方不拘小节,曾与战士们一起睡在坭坑里,坐在泥地上喝着大铁锅煮的白粥。”
顾莞莞听了推开齐钰锦,两人之间有了一丝缝隙, 她能清楚的看到齐钰锦的表情并不似玩笑话。
她似有些不敢相信,“王爷见过我爹?”
齐钰锦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惊讶,顾通商走南闯北,生意不仅遍布大赢,就是别的小国也有生意往来,他来过西北,不是很正常的事?
她点点头,又伸手替顾莞莞缕着乱发。
顾莞莞对此事却是看重的很,她拉开齐钰锦的手,想起在长都城化成宋书生时齐钰锦说的话,将自己的好奇问出口,“那王爷可知,你我之间除了那道赐婚圣旨,可还有别的幼时便约定好的东西?”
“莞莞是指?”
顾莞莞有些激动,“比如订婚信物,或是口头定亲之类的也算。”
齐钰锦看了她一眼,而后下了床榻走到外间,有一角落放了几个大箱子,她打开了其中一个在里面翻着,而后拿出一卷白纸。
她拿着白纸回到内室时,顾莞莞已经从床榻上坐起来,双脚踩在地上,睁着两只期待的眼睛巴巴看着她。
齐钰锦见她这模样,有些后悔让这东西在箱子底待了这么多年了。
她将那卷纸放在顾莞莞膝上,拉开了绳结递给顾莞莞,自己便挨着她坐着。
顾莞莞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张纸,却发现那是两张纸,里头还有一张小一些的纸被包裹着,许是年数过久,纸张都有些泛黄。
那些字却悠的一下让顾莞莞又红了眼,无论再过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爹爹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写字的模样。
那里头的小纸分明就是当年爹爹亲手教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上头有自己的名字和生辰。
大纸上的文字顾莞莞也能一眼看出是自己爹爹亲笔所书,只是上头的内容却是私下的聘书。
这两样东西虽不正式,可上头却盖着爹爹的丝印和他亲手写下的大名。
所以齐钰锦,真的是爹爹替自己挑选的良人?
“王爷从前为何不将这些告与我知晓?”顾莞莞看向齐钰锦,想要一个解释。
齐钰锦还真不晓得该怎么答,在她看来这并非是什么一定要说给顾莞莞听的事,何况从前她也从未问过她啊。
也不能不说话冷着自己的王妃,她只好斟酌一番,捡着好听的话说,“你我第一次相见便是大婚之夜,那时三书六礼齐全,这些便也就积在箱底了。”
她自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能做下去,她下决心习武从军,也只花了一个晚上而已,一坚持便是半辈子。现下她明白自己的少言寡语不讨顾莞莞的喜欢,自然是想着法子要改变,哪怕真不晓得该说什么,也一定要仔细斟酌着开口。
顾莞莞没多纠结,她一心装着的都是自己的父亲当年在西北的故事。
“跟我说说吧,王爷。”
夜里四周静悄悄的,房间里的烛光闪烁,噩梦惊醒的姑娘却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了。
“什么?”齐钰锦问。
“我爹,他什么时候来过这儿,来这儿做什么,又为何会将这两样东西给齐王府,只要是关于我爹的都行。”顾莞莞看着齐钰锦一脸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