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富贵是一点儿都不怀疑罗青青能否说道做到,这小婶子嫁过来二十多年了,每日里谨言慎行规行矩步,除了干活儿还是干活儿,既不见她跟村里的碎嘴老娘们一起侃大山,也没见她跟谁发生过口角,真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一个人了。
都说别惹老实人,老实人逼急了会拼命,孙富贵是深信不疑,他觉得这小婶子的行为现在就很反常。
这小婶子爱面子,这么多年从没在外面说过老孙家一句不是,能让她这么不顾颜面嚎啕大哭地跑来找自己主持公道,肯定是平川两口子把人欺负狠了!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慎重对待,万一这小婶子真想不开一头吊死了,自己这大队长的凳子也别想坐稳当了。
孙富贵揉揉脸安慰罗青青:“小婶子你就搁我们家坐会儿,让您侄儿媳妇陪您唠唠嗑,我去找老支书跟张会计去。”
罗青青泪眼婆娑地连连点头:“大侄儿,我现在就是那嚼过的甘蔗渣,平川他们两口子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扫地出门,根本不想给我养老,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不能因为跟平川是族兄弟就偏向他。”
孙富贵急急跟她保证:“小婶子您放心,您伺候了我长山叔二十多年,为他们家付出了这么多,社员们跟队上的干部都看在眼里呢,肯定不会让您落到无处容身没人养老的地步。”
“我信你,信你这个大队长。”罗青青点头:“你去吧。”
为了不让罗青青想不开,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孙富贵找到其他几个大队干部一通说,人人都感觉事态严重。
开玩笑,老革|命的遗孀吊死了,这无论如何都算一个恶xing事件了,到时候吃挂落的绝不止大队长孙富贵一个人,几个大队干部一个都别想跑。
大队干部们一合计,决定集体去孙平川家,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罗青青在孙家二十多年的贡献不可抹煞,孙平川两口子想用过就扔,那是绝无可能的事儿,国人讲究个孝道,后妈也是妈!孙家两口子必须尊敬孝敬罗青青。
商量完了的大队干部们会同了罗青青,一起到了孙平川家大门口,罗青青抢先一步拍响了木板门:“平川媳妇!平川媳妇!开开门呐,是我回来了。”
“你个哔——,还有哔——脸回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哔——。”
大冬天在洗衣盆里洗了个澡的孙平川媳妇,一听到罗青青的声音顿时怒火中烧,她打定了主意要给罗青青一顿好看,于是抄起一根棒槌骂骂咧咧地拉开门一棒槌就挥了出去!
拍完门后礼貌地退到了后边儿的罗青青,眼睁睁看着孙平川媳妇一棒槌敲到了老支书脸上。 老支书被这一棒槌给打懵了, 鼻血顺着嘴角下巴滴滴答答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几个大队干部都慌了手脚, 急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老支书, 罗青青心虚了一秒后扒拉开她大侄儿,扑过去捉住老支书的胳膊连哭带喊:“老支书, 您没事儿吧?”
被一棒槌给抡得头晕眼花差点儿没断气的老支书终于接上了这口气,他抬起手点着被吓呆了的孙平川媳妇怒斥:“赵秀云!你个不贤不肖的泼妇!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你婆婆的?”
老支书的厉声斥责让赵秀云颇为不忿,她气哼哼反驳道:“我婆婆早死了, 她算我哪门子的婆婆。”
“平川媳妇啊!”罗青青一边儿掏出自己的手绢抖搂抖搂散散味儿递给老支书堵鼻血, 一边儿拿手揉眼睛呜呜呜哭得凄惨:“你打骂我也就罢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可你怎么胆大到连老支书都敢打呢?就是你公爹在世的时候,见到到老支书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老大哥, 你个小辈人怎么能跟他动手?”
平川媳妇被她这番指责给气得跳脚:“你个臭不要脸的哔——人!要不是你个黑心烂肺的死婆娘跟我动手, 能有现在这事儿?”
罗青青红肿着一双眼睛乌拉乌拉哭得伤心, 边哭边诉说:“老天啊!我活不了了!我几十几的人了, 背着人你打骂我也就算了, 当着这么多大队干部的面你就拿这污言秽语糟践我, 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儿人伦纲常?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一头碰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