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弯腰要往土坯的院墙上撞, 慌得大队长孙富贵赶紧拉住了她:“三婶子, 可不敢呐!三婶子您消消气!”
刚才还跳脚怒骂的平川媳妇长大了嘴, 傻了一样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罗青青。
罗青青今儿咋了?吃错药了?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东西今天是要造反不成?
什么背着人打骂她, 自己顶多骂过她, 什么时候打过她?
这死婆娘先是把自己推到水盆里, 再领了一通大队干部来家里, 现在还装模作样寻死觅活,她是要干嘛?
平川媳妇咬牙切齿,死婆娘敢这么算计我,等大队干部走了非狠狠地收拾你一顿不可!
一群人在大门口这一通吵嚷,左邻右舍纷纷打开了院门来围观,前街后巷的也加快脚步往这儿赶想瞧个热闹,一时间孙家门口吵吵嚷嚷看客云集。
孙平川媳妇一看人多赶紧先发制人,她一手叉腰一手点着罗青青,唾沫横飞细数她的十宗罪,什么又狠又毒欺负孩子,又懒又馋光吃不干,只把个罗青青数落得连臭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罗青青一句不辩只哇哇大哭,誓要把脑袋在土坯墙上撞烂。
“好了!”终于止住鼻血的老支书一声断喝,打断了孙平川媳妇滔滔不绝的数落辱骂,老头瞪大了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指着孙家木门上“光荣人家”的牌子,对着孙平川媳妇道:“你可闭嘴吧!都不嫌丢人的慌?”
孙平川媳妇还欲说什么,老支书冷哼一声径直朝孙家院子里去了:“我跟你说不着,孙平川呢?”
老孙家的一家之主孙平川就站在大门后面,老支书绕过他媳妇儿就看到了他,顿时就怒火攻心,他拿手指连连点着孙平川,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大队干部都紧跟着老支书进了孙家的院子,孙富贵不好跟年轻的三婶子拉拉扯扯,招手叫来了旁边看热闹的两个妇女把罗青青搀扶住,郑重其事跟两个一脸兴奋样的妇女交代:“扶好了我三婶子,千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俩妇女连连点头拥着罗青青跟在他身后进了孙家的院子,嘿嘿,这下能跟着看近距离现场版了。
门外围观众人一看这俩妇女进去了,一个个厚着脸皮呼啦啦从平川媳妇面前挤过钻进了院子里,不大的小院立刻就站满了人。
孙家院子里长凳子矮木椅摆了一地,一众大队干部神情肃穆地面南背北坐成了一排,罗青青得大队长孙富贵体恤,给她在下首也安了个座儿。
孙平川两口子也有座儿,厨房里烧火专用的一拃高小木凳,被摆在院子正当中,孙平川两口子活像待审的犯人一样被大队长孙富贵给喝喊着坐在了小木凳上。
一众人都坐好了,大队干部没一个开口说话的,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停止了窃窃私语,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沉默了半响,老支书瓮声瓮气开口了:“平川,你知道我刚进来时看到你就在门后,是个什么心情吗?”
“失望!我太失望了!”
不等孙平川开口,老支书自己就接着又开始了:“你老子,咱们十里八村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老革|命,他一生戎马十多年,回来时是个什么情形?嗯?腿瘸了,眼瞎了,他为了咱们劳苦大众的好日子,奉献了自己半辈子。”
老支书说着喘了两口气,不好!情绪太激动了,面门又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鼻子,酸疼的厉害。
唯恐鼻子再流血,老支书赶紧把罗青青给他堵鼻血的手帕重新叠了叠又按在了脸上,看到湿漉漉快要被血浸透的手帕,他更来气儿了。
他拿手点着孙平川厉声道:“你老子那副样子,跟个废人也不差什么!你们两口子,谁都不去伺候!这事儿没错吧?还是罗青青,嫁给了你爹,伺候你老子一干二十多年了,这事儿也没错吧?”
“我们哪没伺候他!”孙平川媳妇梗着脖子气哼哼跟老支书顶嘴:“我一个年轻小媳妇,公爹当初也不老,这不是避嫌吗?”
“再说我虽然没近身伺候过,洗衣做饭可都是我的活儿,日常也都是平川近身伺候我公爹,用得着她罗青青?上赶着嫁个能做爹的老男人,天生的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