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挣?打破了头去抢街道办分配的临时工活计。
什么掏大粪扫大街,往城外清运垃圾,往城内运送砂石,去毛巾厂缠线团,去印刷厂裁纸片,苗青青什么都干过,这些活计里,她最常干的还是给火柴厂糊纸盒的工作,这个活儿好就好在呆在家里就能干,毕竟她拖着两个孩子,许多外出的活计人家不让带孩子去,她干不了。
现在王青青接手了苗青青的身体,想到要去找活儿,王青青就头大无比,此刻才是72年底,这倒霉催的年代,所有的生意都是国营,小商小贩都是需要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被抓住了那可不是好玩儿的,游街批|斗拘留一条龙服务没商量,自已出去做生意那是万万不可行的。
而原主干的临时工活儿计,王青青是不指望的,那些活儿又苦又累待遇低也就算了,机会还极其稀少,自己要是指望那些活计,岂不是要走原主的老路,当一辈子的廉价劳动力?要想挣钱,还是得自己去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王青青皱眉长叹,现在可没人愿意顶着“地主老财作风,压迫阶级群众”的帽子雇人干活儿,这个活计委实不好找啊!
王青青思谋了半天后翻出原主压箱底的列宁装在身上比了比,比完奢侈地拉亮电灯,就着昏黄的灯光把衣服稍作修改,改好铺在桌子上用搪瓷茶缸装了热水烫平,提起来挂好,她决定明天穿着这套衣裳去碰一碰运气。
第二天一大早,王青青就领着二妞到了铁西区的托儿所门前,王青青打扮的齐齐整整,二妞也穿戴的整整齐齐,母女两个站在托儿所门前一动不动,倒是惹了许多来送孩子的家长们的注意。
这时候的托儿所可不像后世的幼儿园一样只招收三岁以上的孩子,单位开办的托儿所,功能就是“托儿”,只要是本单位的职工,孩子满了六个月都能送进来,上班地点离托儿所近的女职工们,还可以抽空请个假来托儿所给孩子喂顿奶。
每个月交五块钱,孩子还能在托儿所混一顿午饭,这顿午饭因为有单位补贴,质量相当不错,比大多数家庭吃得都要好,别说两口子都上班的双职工家庭,就是家里负担不重的单职工,孩子大一点儿都愿意送进来,苗青青的继子孬蛋就极想上托儿所,因为彭大元不想给他交那五块钱才作罢。
王青青领着二妞在托儿所大门外站到十点多,基本上能来喂奶的都喂过一茬奶,她才领着二妞回家去了,中午母女两个喝完糊糊,她又领着二妞去托儿所门口站岗去了。
这次倒有人主动找她搭话了,一个女青年笑眯眯地询问她:“同志,我觉着你好像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看你也面熟。”王青青笑容灿烂:“咱们住一个区吧?我是南二区五排一号。”
“哦,哦,难怪呢!”和王青青搭话的女青年梳着极利索的剪发头:“我说看着面熟,我住南一区三排七号。”
“正经离得不远。”王青青接着微笑:“同志你贵姓?”
“我姓赵,赵小燕。”女青年把手里拎着的提兜绑到自行车把上:“我看你早上就在这儿,你这是有事儿?要不要我帮你叫人?”
“不用不用。”王青青语速极快地解释:“我叫苗青青,我来这儿看,就是想把闺女也送到托儿所里来,但是我闺女还不会自己上厕所,我听人说尿裤子的孩子阿姨不待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想来看看。”
王青青这话可算让女青年找到了知音,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跟王青青抱怨:“这话可真让你说对了,老师可不是不待见么,我单位离得近,一天能来给孩子喂三次奶,我就从来没见阿姨抱过我们家孩子,但凡是能被老师抱着哄的,都是那干净的,身上没味儿的,那脏娃娃,哭死阿姨都不带抱一下的。”
“阿姨不抱咱也能理解,谁也不愿意抱脏兮兮的娃娃,但是这孩子小,正吃奶的娃娃,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屎尿是不是?”王青青一脸的感同身受:“就因为衣服拉脏了尿脏了,孩子嗓子都哭哑了阿姨都不带抱一下的,你说这当爹妈的该多心疼?”
“那可不!”赵小燕长叹了一口气:“一年的布匹棉花票就那么多,想给孩子多做几条棉裤替换都攒不齐料子,我前几天休班给孩子把两条棉裤都拆洗了一遍,现在已经尿得不成样子了,给娃带了尿布也不顶用,一点到晚躺着他手脚不停,尿布总掉,还是会尿到棉裤上,现在他的棉裤烤干了之后硬邦邦的,阿姨刚还嫌我们家孩子身上尿骚味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