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瞧着赵悯生古灵精怪的,冲着王起公公挤挤眼睛,端着茶水一步步向自个儿走来。
“老师请喝茶。”
赵悯生的礼行的端正,一杯茶水,被他高高举过头顶。谢渊刚抬手,还没等接,就只见那茶杯在人手里身影晃晃,下一秒就落在了谢渊的胯上。
一杯香茗全撒在了他身上,倒是一点没浪费。
“哎呦哎呦,我没拿住,那杯子突然就滑了一下。”看着赵悯生扑在自己身上,拿着袖子直擦自己衣裳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谢渊不禁陷入了沉思。
“悯生一时失手,弄脏了督公的衣服,还望老师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赵悯生在撒娇认错这一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常能在你张口前,就主动出击放低姿态,以至于让你就算是心中窝了火,都不好意思跟人发。
上一世谢渊看倦了他的多疑与猜忌,竟都忘了在人年少时,他也曾因为这招,吃过他许多的亏。
“要不我先带督公去把衣裳换了吧。”
赵悯生尚还拘着礼,弯腰弓背的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谢渊本还心中有气,觉得赵悯生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可如今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可怜样子,又不由的对人心软起来。
赵悯生偷偷拿眼睛瞄着谢渊,只瞧见人站起来空甩了两下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迫画了“地图”的裤子,他便已经提前露出了得逞之后狡黠的微笑。
“老师请随我到内室更衣。”
“方才那茶我可是一滴都没有喝到,拜帖也还未收,担不起殿下这句老师。”
赵悯生毫不意外的又被人挤兑了,可他却不是很在意,只是依旧面带微笑的走在前面。
“你没喝我的茶,可是他喝了,我叫不得督公你,难道还不能是叫他?”赵悯生说着便回过头去,指着人裤子上的那张“地图”,冲人挑眉笑笑。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柔软的洒下来,正好映在赵悯生的鬓间额上。
这样的他,不禁让谢渊神情一愣,停步驻足。
方才那一瞬间,谢渊在人身上恍惚间,好像又瞧见了多年以前,在马厩里被自己仰望的那个赵治。
“这些时日,你过得还好吗?”谢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嫩的孩子,终于自进门以来,第一次的放软了话语。
他知道,赵悯生因为不愿让自己这个阉人给他做老师,发了好大的脾气,惹得皇帝很不高兴,这皇宫里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他这样不顾圣心,想必最近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赵悯生没想过谢渊会在这种时刻,对他说出这种话,毕竟联想到他最近,因为自己的倔强执拗而受到的诋毁与侮辱,赵悯生只觉得若是换了自己,不打人一顿都算是轻的。
可谢渊这个傻子,却好像一直都不是很介意。
“不算太好。”
谢渊这话,不禁让赵悯生回想起了,上一世在谢渊走以后,只剩自己的那段日子。
这让他有些哽咽,但又很快的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装出了一副不甚在意,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日后会好。”因为你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赵悯生红着眼眶微微的笑着,并没有将后一句话说出口,只是急忙将谢渊推进了自己的寝殿里,催着人家速去更衣。
方才还在厅里时,赵悯生就瞧见谢渊那衣裳湿了不少,如今一碰,更是触手冰凉,大冬日里总穿着这样的衣裳他是得有多难受。
谢渊从小以罪奴的身份在暗阁长大,十六岁前是很少能够吃上一顿饱饭的,所以个子不算很高,比起赵悯生来说,足足矮了一头,此时穿着人的衣裳,也不大合适,可除此之外又没什么办法。
谢渊瞧着那个直能将自己两只手都盖住的袖子,长叹了口气,抬手就要挽,却又突然想起他今日熏了紫述香,赵悯生从前最不喜欢他身上这股味道,说是花香味儿太重,闻着像是青楼里的风尘女子,于是就又默默的将衣服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