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从帘子后边走出来的时候,赵悯生正在一旁倒茶水。
谢渊方才淋了雪,身上那么凉,赵悯生怕他回去以后染上风寒,便叫王公公趁着人更衣的时候,拎了一壶热茶进来,想着等一会儿谢渊出来,就赶紧让人喝一点,暖暖身子。
“殿下。”
“嗯?”
赵悯生听见谢渊唤他,便一面按着茶杯倒着水,一面悠然的抬起头来,他曾幻想过许多谢渊穿着自己衣裳的样子,却从未想过那个在人前事事严谨的谢督公,会在此时只穿一袭中衣就走出帘外来。
那中衣领口宽大,露出谢渊胸口许多白嫩的肌肤,让赵悯生看呆了眼,就连茶水从杯里溢出来都没能察觉,直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感到一阵湿润,他才恍然惊醒般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还因为这一抖,将满壶的热水淋了自己一手,烫的手背生疼,红起一片。
赵悯生暗自在心底白了自己一眼,将那手背藏到身后,偷偷的蹭着,有些尴尬的对人笑笑。
“督公怎么如此就出来了,这屋里虽然拢了炭火,但总归还是冷的,督公要小心着凉。”
谢渊本是好意,怕他身上的味道惹了赵悯生的不快,却不想他这般贸然出来,倒还把人吓了一跳,让人倒个水的功夫,还被烫着了,这让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你的手……没事吧。”
谢渊只着一袭中衣站在一旁,有些别扭的关心着那只被赵悯生偷偷藏起来的右手。 “嗐,没事,我打小什么伤没受过,皮实着呢。”
赵悯生将被烫红了的手从身后抽出来,极快速在人面钱转了两下,而后就若无其事的咧着嘴,将桌上的茶水端到了谢渊面前。
“不好意思,手里没准,倒的有点满,你别嫌弃,但是有一点我要和你提前说好,喝了我这茶,你可就不能再说你不是我老师那种话了。”
赵悯生端着那杯满的就快溢出来的茶,站在人面前,笑得就像是个仍旧涉世未深的阳光少年。
可谢渊却又哪能不知道,他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到底有多举步维艰。哪怕是这一世多了个外公依靠,可李青为人直率向来看不上这官场里的弯弯绕绕,若无军功傍身,在这偌大的朝堂中,他连自保都是问题,更别提关照赵悯生了。
所以谢渊猜想,这一世的赵悯生在少年时期的境遇,应当也与上一世大抵相同。
在谢渊去到他身边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悯生晚上睡觉都要攥着一柄弯刀在手,否则便不能安眠。
谢渊一杯茶饮罢,抿抿嘴,只觉得唇齿之间,除了苦味便也不剩其他。即便是赵悯生再藏,也藏不过谢渊那双眼睛,方才那人将茶递道他手里时,他就已将他背后的那只手瞧了个真切。
那一下烫的不轻,赵悯生那整只手背都红的发肿,藏在身后,疼的整只手都隐隐的发着抖。
所幸现在是冬天,外面又有很厚的积雪,伤口处理起来还能容易一些。
谢渊将茶杯随手放在一边,反手一捞,便将赵悯生那藏在身后的手腕,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不由分说的牵着人往外走。
“谢督公,督公!”
赵悯生被人拽着走在后面,既不知道他到底要把自己拽到哪,也不知道他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叫他他还不理。
难道是自己方才茶倒太满,还把那随意的一杯茶水说成是拜师茶,所以惹人生气了?
“谢……”
赵悯生想到这里,刚想跟人解释,谢渊就一把将房门给拉开了,萧瑟的冷风突然之间灌进来,雪花吹到脸上像是刀割一般的疼,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阻挡,却又想起谢渊此时只穿了薄薄一层中衣,顿时一下就急了。
借着谢渊此刻还牵着自个儿的手,猛得将人拉进怀中,连带着跟人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起来。
“谢渊,你做什么!”
谢渊从未想过赵悯生会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殿下的手伤了,得赶紧取雪冰敷,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出水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