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说的话哪里不对吗?”
女孩儿一脸迷茫,“这种日子难道不快活,不舒服?”
旁边的何晓丽附和了一句:“可不就是少奶奶的日子嘛,你瞧金陵城里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成日里不是打牌抽烟,就是逛街看戏,像琨瑜你这样早出晚归地没命工作,才是稀奇不正常呢。”
余琨瑜蹙起眉头,郁闷道:“怎么好好的都开始编排起我来,照你这样说,云亭她姐姐嫁的还是杨家呢,我这么一间砖瓦房算什么,杨家那才叫真正的大户人家好不好。”
“......我姐姐她不一样。”
波浪纹卷发的女孩儿叹着气反驳,“她一个姨太太,如今连我家里人都不愿意提她了,和你这桩婚姻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路数的。”
余琨瑜轻轻摇了摇头:“你也该想一想,你读高中读大学的学费哪来的?毕业后报社的工作又是谁帮你找的?报社这点工资,又如何够你今天一瓶香水明天一双高跟鞋?要我说,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起你姐姐,你最不该。还有你家里人,更不该一边拿人家的,却又要一边说人家的不是。”
这话有些严厉。
当着徐云亭的面说出来,更是毫不留情。
但余琨瑜并不后悔。
徐云亭的姐姐生来漂亮,十四岁时便被看中去演了电影。
十六岁时嫁进金陵豪商杨家,成了杨老爷的第五房姨太太,如今已是第七年。
杨老爷已经五十有六了,很是宠爱这个年轻的五姨太,简直要什么给什么。
徐姐姐性子并不张扬,唯独十分恋家,而这个家,指的自然是娘家。
徐云亭家里觉得一个女孩读那么多书没用,所以她的学费生活费,全都是姐姐资助的,工作也是姐姐帮她安排的。
甚至现在她已经从家来独立出来了,姐姐还是每个月都有零花钱下来给她。
所以余琨瑜才说:“你要是瞧不上,最开始便不应该伸手拿,既然拿了,还心安理得地用了,你就不该瞧不起她。”
徐云亭垂下头,不说话。
确实,她姐姐嫁的人家,确实是比余琨瑜的丈夫要富贵许多。
住的是租界里的小洋房,有大大的花园和草坪,出门都有小轿车,衣裳一个大柜子都装不下。
但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她姐姐的婚姻,远比不上好友余琨瑜的。
杨老爷五十多岁的人了,年纪和她爹相当。
又有原配嫡子,前头还有四房姨太太,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娶进来第六房。
她姐姐算什么?不过是被瞧中了相貌顺手买回去的一个玩物儿罢了。
放在从前,说不定连个良妾都算不上。
可是余琨瑜呢,她丈夫和她年纪相当,长的也俊朗,待她极好,柔情蜜意从眼睛里是可以看出来的。
哪怕是对方没有这样厚实的家底,徐云亭也觉得余琨瑜这个婚结的值。
“其实我就是羡慕你们情投意合的夫妻和睦,什么砖瓦房呀,什么席梦思啊,那都是添头,有了更好,没有也不打紧。”
“我就是这样想的。”
余琨瑜眼尾轻扬,嗓音轻软,“所以才要老实上班不是么。”
“这怎么又和上班有关系了?”
“因为嫁给谁我都是余琨瑜,余琨瑜就得上班工作,和屋子大不大日子舒坦不舒坦没有丝毫关系。”
女生丢给她一只洗干净的冬枣,“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呢,所以才觉得你会说出方才那种话来是稀奇。”
秦慈最知道她的情况,闻言就在旁边搭腔:“是啊,要是只为嫁个有钱人家,上学的时候追琨瑜的男生们如过江之鲫,其中也不乏大户人家子弟,她随便挑一个不就是了。”
“那怎么能随便挑。”
何晓丽忍不住插嘴,“我也是仁德女校读出来的,可没见过一只比江先生还俊俏的鲫鱼。”
余琨瑜砸过去一个萝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