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骗无知少女而已,你看安国殿下像是无知少女吗?”
“就是,安国公主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定江山,封监国,这般人物会看得上苏俊之吗?”
他们口中,对苏俊之略有不屑。能进翰林院的,都是往届春闱中三榜内的人物。苏俊之在他们中间,才学不算出众,只能算是泯然众人。这倒没什么,只是苏俊之此人极爱钻营,多少让他们有些反感。
他们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僵在他们不远处。
那正是苏俊之,平日里他不在这个院子当值,此时只是凑巧过来送一份文书,便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对话。
不到两年时间,京中的传言已彻底换了个样子。
当年京里对宁映寒一边倒的鄙夷,如今再提起此事,已经没有多少人肯相信是宁映寒痴缠他苏俊之三年了。
是啊,她安国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上马能随父打天下,下马能当监国治朝堂,就算有一些微弱的声音嘲讽她牝鸡司晨,但朝野间,提起她,到底还是夸赞声居多。
魏语蓉的事,也为她在民间赢得了不少声望,街头巷尾都在说,当初她一个身为质女的小郡主,自身都难保,还愿意去帮助其他可怜人,是多么多么可贵。
更别提她一力主张开女学的事,让她在女子间获取了多少声望。如今问问街头的垂髫女孩,都有人会说长大后想像安国公主一样上战场、进朝堂。
坊间以宁映寒为原型的话本,也早已不再是和他苏俊之、流云等人的情感纠葛那些书已经找不到了,苏俊之本以为是宁映寒干涉过,但书局老板摇摇头告诉他,那些书早就卖不动了,现在人们想看的,是女将军、女监国的传奇故事。
苏俊之听着那几个年轻人的谈话,很想上前去告诉他们,传言没有错,安国公主确实喜欢过我,你们不知道她曾经有多爱我,她愿意无名无分地做我的外室,她愿意把全部家财补贴给我而自己只住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她曾被我戏于股掌之中……
但他没有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他的话,只会把他当成疯子。
苏俊之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弓着背,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他还有很多文书要处理。
至于宁映寒,似乎只是一场绮梦,他们曾纠缠几年,到现在,他再也高攀不起。
后悔吗?岂是后悔两个字能形容的。
他埋头开始处理文书,表情木然,弄得迟了,会被上司骂的。 “安国公主殿下。”一名长相颇为柔婉的女子对宁映寒盈盈下拜。
“冯姑娘?”这位女子俨然是曾被穿书者短暂占据身体的冯怜。
“殿下还记得民女?”冯怜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
宁映寒自然记得夜闯公主府解救一个被“穿书者”灵魂所占据的躯体, 就算在宁映寒波澜壮阔的人生中,这种事也不是经常发生的。
她对冯怜笑了笑:“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冯怜脸上露出两分踟躇:“不是巧合, 是民女特意在此等候殿下。”
“你倒是诚实,”宁映寒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民女想向殿下求一个书院的名额。”冯怜边说边要下跪, 被宁映寒摆摆手阻止了。
“你想进书院?”
“不是民女, 是民女的妹妹, 她本想去民间公学进学,但父亲不允许,只想让她在家里帮忙做活, 直到嫁人,”冯怜咬了咬唇,“民女想着,若是能向殿下求到书院的名额, 那……”
宁映寒明白她的意思,公主亲赐下书院名额,她们的父亲哪里还敢拦阻。
“可以, ”宁映寒回忆了一下《满朝贵女都爱我》中对于冯怜家庭的少量描写, 确定这一家并不会因为少了个女儿帮忙做活就生活不下去,便点头应允,“你呢?你不想去?”
冯怜怔了怔, 当初宁映寒救下她后,她本想顺势留在柔佳公主府做女官,奈何她逐渐发现,曾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个灵魂,没少在柔佳公主面前编造谎言说些大话, 这些谎言并不高明,早晚会被戳穿。冯怜担心到时公主将被欺骗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只好辞了女官一职,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