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卿牙根痒痒,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早就要把叫嚣的最厉害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可偏生现在华笙也在,还攥着他的手腕让他不要胡来。简直活活憋死个人。
却见那被摔出去的弟子如同回光返照似的,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直接将那个上师府的弟子掐住脖颈,随后狠狠一甩,直接从大堂丢了出去。
众人惊闻此变故,纷纷倒退几步,贺九卿亦是惊愕,侧过脸来望着华笙,见他左手竖起并拢的二指还未收回来,更加的惊愕。
贺九卿怎么也没想到,上一刻还攥着他的手腕,勒令他不许胡来的人,眨个眼的工夫,自己就开始胡来了。
“师……师尊,你以大欺小,真的没有问题么?”
华笙蹙眉,一本正经道:“自家的弟子管教不严,就勿怪别人代为管教。”
他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而已。华南的弟子们纷纷退至一旁,为首的咳嗽几声,吐出口血沫,这才拱手致谢。
反倒是上师府的弟子,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华笙居高临下地冷眼剜去,森然道:“还不滚?”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往外逃窜。贺九卿招呼着底下的人帮忙把桌椅板凳扶好,余光瞥见店小二缩在柱子后面,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想了想,向着华笙伸手:“师尊,给我钱。”
华笙随意将一个钱袋抛了过去,没有半分犹豫。贺九卿记得上回跟师尊出山游历,师尊可是不带这种东西的。毕竟对华笙而言,钱财乃身外之物。他自己又用不着,带在身上也累。
将钱袋子打开,贺九卿立马就看直了眼睛。里面哪里是什么碎银子,全是一些夜明珠,金叶子,别说是赔几副桌椅了,就是把整个酒楼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师尊对自己的富有,简直一无所知啊!贺九卿抛了枚金叶子过去,算是这几桌菜钱。随后把钱袋一系,十分自然地收在了自己的怀里。
华笙没说什么。
反而是把一群弟子看得眼睛直瞪,如同青天白日被雷劈中。各个都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地盯着贺九卿,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结果等了半晌儿也没见蘅曦君有何反应,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抬步下了楼。贺九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径直走到那位弟子的跟前,耐心询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背你?”
这弟子诚惶诚恐,连脸都憋红了,连声道:“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劳烦大师兄,我自己能走的,真不用大师兄背!”
华笙驻足,回身望过来一眼。
贺九卿哈哈大笑,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笑道:“你想多了,我不背你。”这才随意指着旁人的两个弟子,“你们看顾着他些,出门在外,任何人都不许落单了。”
“是。”
“嗯,还有。下回再遇见上师府的人,不必同他们多费口舌,你们只管看顾好自己便是。”
一个弟子道:“大师兄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大师兄,别人这般指责挖苦你,我们自然要站出来替你说话!”
“就是啊,大师兄!我们不管大师兄到底同师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们只知道,大师兄虽然外表看起来放浪形骸,可实际上人很好!你救过我们的命!”
贺九卿环顾一周,倍感欣慰,总算是有人记得他一点好处。许久,才随意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行了,行了,都别溜须拍马了。吃好了,就继续赶路。”
“是,大师兄。”
见弟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贺九卿这才往华笙跟前凑近,压低声音笑道:“师尊,你刚才是不是特别怕我去背别人?是不是?”
“没有。”华笙矢口否认,拒绝承认,又道:“他们很维护你。”
“那是当然,即使再糟糕的人,都会有一星半点的好处。何况我又尽职尽责。”
贺九卿想了想,笑道:“当然,无论我怎样尽职尽责,师伯都不会承认我的好。同理,无论我怎样胡作非为,师尊都不会承认我的坏。被爱着的人,总是可以肆无忌惮。”
华笙哑然失笑,侧过脸瞥了他一眼,见大堂内被清整干净,弟子们也都在边上候着。遂也没说什么。只得继续赶路。
街道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弟子们不敢跟得太近,都远远在后面跟着,贺九卿同华笙走在一处儿,沿街都是小美人儿抛来的媚眼。若是换了平常,他定然要回应回应,喊声好姐姐逗个趣,可现下师尊在此,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
走了一阵,华笙忽然道:“小九,你没觉得这里很熟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