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主想知道,简之只好如实相告。不瞒公主, 简之并非邺京人士。”
简之一边为火堆添着干草,一边道:“幼时,母亲与父亲生了嫌隙, 母亲独自一人带着我离开家族,来到她的西洲故居生活。这段时间里我有幸识得玄明大师,承蒙大师喜爱,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大师虽为僧人,却通晓天文地理,各路武学。简之有幸习得一二。”
简之说着话,眼眸垂下,姒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声线似压低了低。
“后来家母病逝,父亲将我接回家族中住了一段时日。只是简之不得家中主母兄弟喜爱,无奈之下只能独自一人来到邺京谋生。”
“今日这黑衣人是怎么一回事?”
“是兄长派来的杀手。”
“兄弟自相残杀?那你父亲是?你父母……”听着简之的话,姒槿有些疑惑,心底也忍不住惊讶,这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倒是像极了皇家。
“家中主母与兄长视我如眼中钉,对这刺杀简之都已习以为常。家父江湖人士,母亲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妾室。或许对父亲而言,母亲不过是他一番事业的锦上添花,人还在时也只是做了装点,死了也无足轻重……”
火光灼灼,光芒打在简之银色的面具上,映的愈发晃眼。
姒槿看着简之晦暗不明的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随口一问,却问出他人的伤心事,这样一来,反而让她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咬了咬唇,姒槿犹豫道:“抱歉,本宫不是有意要谈你伤心处……”
简之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公主这是关心简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要往前看,这般道理简之还是懂的。不过能换来公主的关心,是简之之幸”
见他唇角携着微笑,也不似悲伤的模样,姒槿撇了撇嘴,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莫要自作多情了。”
话音落下,洞内重新恢复一室静谧。
只是静了不过片刻,姒槿便听见有声音从她腹中传出——饿了……
只是这种情况下肚子叫,也未免太让人难为情了!
姒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红着脸,将自己的脸埋进膝盖里。
她只祈祷,简之什么都没有听到。
见姒槿这幅模样,简之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随后重新坐在姒槿身旁,将纸包向姒槿递过去,道:“你该是饿了,吃点东西吧。”
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姒槿转头看向简之,目光一亮,只见他手中正端着一包桂花糖蒸粟粉糕!
将糕点放入姒槿手中,简之道:“知你爱吃这糕点,今日下山时特意买的。好在包了两层油纸,没有被雨水淋湿。公主也莫要嫌弃了,填饱肚子要紧。这里的柴火不太够了,我去洞另一边寻一些。公主吃完早些休息,夜已深了。等明日天放晴,我们便可回灵海寺。”
望着手中的糕点,再看一眼简之走远的背影,姒槿心中一暖,突然也觉得,这个人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
吃完糕点,姒槿将油纸丢入火中。
火舌卷着油纸,很快将其烧成灰烬。姒槿抱膝坐在火堆不远处的干草上,身后是略微有些凉意的石壁,姒槿忍不住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取暖。
渐渐困意袭来,姒槿不知不觉闭上双眼。
朦胧间,似有人为她批了件衣裳抵了不少寒意,衣裳上还似沾染了淡淡的兰香。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姒槿恍惚记起一人,脑海中缓缓映出那白色身影。只是她实在太困倦,已无法去细细想,便坠入梦乡。
次日姒槿被一阵鸟鸣声吵醒。
几只胆大的麻雀蹦跳着来到姒槿腿边啄食昨夜掉在地上的糕点渣。
洞外天空早已放晴,一缕阳光从洞□□入洞内,直直打在姒槿面上。
因阳光太过晃眼,姒槿想遮一遮阳光,一抬手却惊起了身边几只觅食的麻雀。
麻雀扑棱着翅膀在不算宽敞的洞里闹腾,让姒槿很快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