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重点要给他们演示的是,瓦片的烧造。
“各位师傅看清楚了。”她先取了一大块坯泥。
踩实后的泥富有韧性,像面团一样,时月将它们捣实一遍,像捏陶艺一样一点点贴在瓦桶外壁。
随着瓦桶转动,另一只手拿两指粗的木棍立在瓦桶外给它压实、塑形。
“师傅们看,想要多厚的瓦,就调整这根木棍的位置。”时月将木棍往里挪了点:“离瓦桶近,这瓦制出来就薄,远就厚。”
泥水淅淅沥沥往下流,最让泥瓦匠们好奇的还是底下带着瓦桶转动的东西。
时月站起来,展示给他们看:“这个啊,这叫……”
她想着想着突然卡壳了,细一回忆:“拉坯机!”
“拉坯机?”黄大人问,他甚至趴到地上去看这东西的工作原理。
原本时月不懂造这个的,得亏小时候在乡下生活,她奶奶村里是远近闻名的‘砖乡’,村里孩子假期基本都被拉去砖窑帮忙过。
时月的爷爷是老烧砖工,和泥土打了一辈子交道,可惜这门手艺随着时代变迁渐渐被淘汰了。
在没有电力的时代,拉坯机只能人力踩,转速慢,效率也低下。
不过在卫国这么落后的时代,这简陋的拉坯机十分够用了。
“太奇异了!”黄芮大人惊叹道,只需要单脚来回踩,就能带动上面的圆盘不停转动。
圆盘转动着,上面的的瓦坯厚薄越来越均匀。
他忍不住朝时月投去钦佩的目光。
时月干笑:“并非我的功劳,乃是从公输子著作中学得的。”
公输子,也就是鲁班先生,战国第一发明家,时月不想被当做妖怪烧掉,干脆尽数推他老人家头上。
反正鲁门弟子精工擅造,是天下闻名的。
随着瓦桶转动,泥水流干,瓦坯渐渐被塑造成形,看起来像一截泥土做的管子。
时月用瓦刀裁平首尾:“这瓦坯就做好了。”
一个瓦桶可以裁成四块瓦,比泥瓦匠们以前一次只能出一块瓦效率提升了整整四倍!
“制好的坯不能立马入窑烧,需要晾干。”时月让小黑拿去阴凉处晾干,明早再拆下瓦桶。
黄芮大人亦步亦趋,生怕那珍贵的东西被小黑摔了。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时月忙了一天都累坏了,对黄芮说:“君上准备修城墙,需要大量的砖瓦,黄大人这几个月就辛苦一下,务必让师傅们尽早学会。”
当然了,一开始他们技术不熟练,烧出来的砖肯定不能用作修城墙,时月也有应对法子——将这些质量稍差的砖,拿来铺路不就得了!
上次出门买棉花,濮阳城的黄土路让她记忆犹新,天晴就黄土漫天,下雨就泥水横流。
基础建设差得一塌糊涂!
拉坯机时月一共让木匠做了两台,泥瓦匠们将它围得密不透风,又没人敢上手碰,生怕碰坏了。
黄芮用力点头:“下官今晚就不回去了,与匠人们同吃同住,务求尽早学会先生教的!”
他改口称时月先生,礼数也改成了弟子礼,整个中年人洋溢着崇拜之情。
时月失笑,回了一礼,上了回宫的牛车。
“三日后,入窑那天我会再来。”时月说道,在黄芮的目送下,牛车踏着黄昏回城。
时月到宫门外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从牛车上爬下来,时月扶着腰“哎哟哎哟”:“小黑啊,你先回吧。”
黑铁摇头:“属下还是先送您回宫。”
时月腰真的酸,没有再拒绝,瘫在肩轿上被抬回了太子宫。
慕容野这地方分成前后两块,前面是他活动的地方,后面归了时月,赤金把守大门,见她回来很高兴:“您回来了?”
“乐呵什么呀?”时月掀开疲惫的眼皮问。
“这会儿殿下那没人,您要不要过去?”赤金舔着大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