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当这纺车老了,不中用了。”
这架纺车是林氏的陪嫁,跟了她二十多年,她的娘家远在郑国,身边也就剩纺车聊以思念了。
“没事的,把锭子改了就好了。”时月反过来安慰她。
纺车虽然很旧,但木架用的是坚硬的枣木,显眼处还凿着‘林’字,还有花纹呢,虽然很斑驳了。
林氏笑笑:“你从小就不爱学纺纱、女红,诗兰就不一样,总安安静静陪娘纺纱,而你喜欢和定邦去骑马,和锦乐下河摸鱼。”
她抚了抚有些银发的鬓边:“不过,娘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从小身子就好得像小牛犊子一样。”
时月窒息,拿牛犊子形容女儿,果然是亲妈!
“阿爹说……您太溺爱我了。”时月轻声说。
也难怪原著里原主很是跋扈,娘疼哥哥宠的,腰杆子硬得很。
林氏下意识冷哼了一声:“娘怀你时,和你阿兄阿姐叫敌国虏去,是在敌营生下的你,你大哥为了让娘有碗热汤吃,去砍柴,去烧火,换了一碗麦粥。”
“他是执周礼长大的,哪做过这些?”
“你爹呢?他当时在哪?娘反正是不知道!”
林氏想起往事来还是怨,捂着心口:“不说了,叫娘难受。”
“好,好,不说。”时月点头,弯腰把纺车收拾好。
林氏没有呆很久,临走前时月和她确认了明天请木匠的事,她便走了。
时月在门口摇着手,放下翘着的嘴角。
这一家人虽然磕磕绊绊的,但……也挺有意思的。
想明白后,时月乐呵呵回屋:“芄子啊,拿点水,把我的豆芽浇一下。”
她下午留了一小碗菽豆准备发豆芽吃,现在这些菽豆盖着湿布,在隔壁屋子。
“奴这就去。”芄子是个圆脸的丫头,立马打上一碗清水去了。
银杏已经铺好床,对时月说:“奴伺候姑娘睡下吧?”
夜深了,时月打了个哈欠:“好,青奴呢?”
她这院子一共三个丫头,银杏年纪最大,青奴和芄子都只有十三岁。
“奴让她把姑娘的衣裳洗一下。”银杏说着,拧好帕子:“一会就回来。”
时月洗漱完,躺进硬硬的被窝,翻了个身:“不用守着,你们也早些睡。”
“诺。”
这时,棉花还没传进华夏大地,人们多盖各种皮毛,褥子枕头则由木棉填充,虽然也能过,但体感真是差不止一星半点。
想过上好日子真难啊。
时月困了,余光中银杏吹熄烛火,听见窗外‘飒飒’,似乎起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印象)
野哥:身材挺好!
时月:(思考)有这人? 夜半,大雨如期而至。
暴雨如帘,一时间天地一色,在远离国都的一个村子里,哀声一片。
几十个族人披麻戴孝,推着简陋的板车从村里出发。
身披蓑衣的老族长匆匆赶来,用带口音的官话大喊:“你们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为首的妇人抹净脸上雨水,道:“他们杀了车周!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我们要去濮阳,去找封主做主!”
板车上躺着几具用草席遮盖的尸体,老族长挤开众人,颤着手揭开一角,苍老的眼角落下眼泪。
族中的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跟邻族的械斗里,叫他怎么不伤心?
“我……对不住车周他们!”
妇人跪在他脚边,哽咽说:“您别这样说,是负夏他们欺人太甚!”
“对!是负夏欺人太甚!”
“负夏欺负人!”身后族人义愤填膺地大喊。
桑村在负夏郡下游,两地位于西河边。每年春耕开闸灌地的时候,总要先等负夏郡的人浇完,才会轮到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