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理解她的焦灼?
若是误会,她会以几倍的赔礼赔上去。
但如果不是误会,她要把这事前前后后都掰扯个清楚,谁也别想逃。
就在余氏传递消息后,她的庶妹余明珠来拜年节。
除夕过了后,无论民间还是世家,都会前去相熟的亲人那儿串门,礼节繁琐,若不是李星堂与云栖出了事,余氏这些日子也必须出门去各家行了这年节。
余氏虽然没什么心情,但想到大夫说余明珠身体大损,影响寿元,还是让庶妹进来了。
云栖恢复的很快,已经能起身做些平常事,去茶水房时,锦瑟看到她道:“怎的不多躺会,仔细又着了凉,我们可是怕了。”
“姐姐放心,我注意着,再睡下去,骨头都要散了。”
锦瑟几人笑着打趣她,这里比静居氛围要好上许多,云栖自己也自在。
锦瑟说道余氏的庶妹余明珠前来拜节,云栖愣了一下,眼神倏然亮了,便坚持由她伺候余氏。
那余明珠过来时,脸色依旧不太好,可能是在丈夫谪官时,受了太多瘴气,她的身体已垮了大半,脸上还有些去不掉的暗色印迹,原本娇美的脸现在苍老无比。
她过来只是全了礼节,毕竟他们回京时,是余氏来城门处接的。
其实她万万没想到,在她落到尘埃时,来的会是她曾经最恨余氏。
这些年她愧对余氏良多,有些事,更是难以启齿。
她先去了李老夫人那儿问安,才朝着懋南院走来。
两人见了礼,就在懋南院的大堂聊了起来。
云栖在一众婢女中并不算显眼,余明珠也没在意她。
云栖为她们斟茶,状似无意卷了衣袖。
余明珠正要喝茶,偶然瞥了一眼,手中茶盏啪嗒一声掉落。
她看到了云栖手臂上,一个并不算显眼的月牙印迹,那么熟悉又刺眼。 那印迹更像是个胎记, 与肌肤色泽不同,呈胭脂色,精细到边角都看清的地步。
也许是年岁长了, 有些淡了, 看着极为秀气, 在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臂上, 显得玲珑可爱。
这像是胎记, 也像是天生的, 如果不是仔细看只以为姑娘生来如此。
从周起,就有一种刑叫做鯨, 也就是给凡人刺字后再用墨覆盖,这是一种非常侮辱人的刑罚,随着历史发展,这不仅是刑罚,比如前朝在民间就非常流行文身。
云栖的这个“胎记”由于时间久了,看着自然, 更像天生胎记。
只是, 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位置,都让余明珠非常熟悉。
她缓缓抬头,看到的就是云栖垂头斟茶的模样, 看上去恬淡怡然,脸孔略带稚气,却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是个单单看着也觉身心舒畅的姑娘。
最重要的, 这姑娘竟与余氏有三成相像,那气质更是与青春年少时的她如出一辙,当年的余氏就是凭着那一身风华,迷了京城无数人的心。
幸而那茶盏掉在桌上,只晃出了些许茶水,云栖靠近擦拭收拾:“梁夫人没烫伤吧?”
余明珠的夫家姓梁。
余明珠表情从浑浑噩噩中渐渐恢复,只摇了摇头:“无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云栖。”
云栖。
姓云……
都对上了。
若一项是巧合,两项三项又当如何?
云栖很快收拾好,又重新为她们斟茶,又快又稳,显然是做惯了的。
余氏提醒云栖:“让锦瑟她们来吧,你继续回去躺着。”
云栖笑着颔首,表示就来那么一会。
直到云栖退出去,余明珠的目光还一直随着她,直到看不见为止。
余氏也注意到余明珠的视线方向,并未多想:“你也觉得她与我有些像吧。”
“是很像。”最难得的是那学不来的气质,“…这姑娘今年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