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了。”
“可知她生辰八字?”
“怎的这么问。”
“她这般姝色,与我家那小子倒是般配,八字拿回去也好算算。”余明珠已恢复常态,只是心境早已与来时不同。
余明珠自然还想再确定确定,免得弄错了人。
当年,是她亲手将这婴孩转送出去的,以为黄泉碧落,终是不会相见了。
只是为了怕若是遇到认不出,才让人寻了最好的铁匠打造了一个月牙烙铁,她记得余氏说过,若是男孩就叫李正阳,女孩就叫李映月。
怎会这么巧,庆朝地域广袤,偏偏这姑娘正好来到余氏身边,看起来相处还很融洽,这是她们剪不断的缘吗。
余明珠觉得,曾经做下的孽事,这是要报复回来了。
余氏淡淡地说:“实话与你说吧,云栖我打算留在身边,她不会做任何人的通房,便是妾我也是不同意的。”
她并不打算与庶妹说太多,这位妹妹心眼多,年幼时在余府更是接二连三陷害她,她险些名声尽毁。若不是后来都嫁了人,那孽缘还会继续持续着。
余氏并不认为人的本性会改变,哪怕这些年苦过来,有些本质上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说了更生事端,所以余氏并不提云栖的生辰八字。
余氏这话就仿佛知道了什么,余明珠强笑道:“她一个丫鬟,莫不是还要当正房,这可不容易。”
余氏但笑不语,锦瑟进来上了些果子零嘴,再次退下。
余明珠心底有一丝犹豫,是否要告诉余氏真相。
在她低谷时,人人恶她,就是余家也不太待见她,独余氏和李府接纳了他们。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再次回归时,余氏带着家仆与实用的重礼,独立在城墙边,对她说:“你回来了。”
很简短的四个字,就好像,她从来没离开京城。
她,余明珠,余府庶女。
机关算尽,却蹉跎了足足十年。
她天人交战间,注意到周遭的清雅布置,虽清雅,却能看出样样物件都是难得的器具,便是泡茶的壶都是少见的舶来品,足见余氏这些年过的多好的日子。一路过来,李府的奢华精美,亭台楼阁,余氏独掌西苑,连大房姚氏都要避其锋芒,那李老夫人更是开明的人,由着余氏这般作为。
现在的余氏真能放过她?
设身处地而想,她定会用最恶毒的方式让对方后悔。
以余氏现在的地位,若是知道真相,她必是完了。
更何况她做的,与毁人家庭无异。
余氏平日好说话,便是与自己这么多年夙仇,都能看在同是余家出来的份上,尽一份心。
可那是没踩到余氏的底线,她了解这位嫡姐,对仇人她是不会放过的,现在的梁家今非昔比,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那一丝犹豫变成了摇摆不定。
两人正聊着近日京城发生的趣闻,李昶今日回的早。
见到懋南院来了客人,看到对方均是一愣,李昶只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他惊讶地发现对方怎老得如此之快,十年前还是娇美的模样,看来谪官对他们影响太多了,她与余氏在一块看着都像长辈。余明珠则是想到自己年轻时对李昶的痴缠,以及他的不假辞色,那眼底从未退去的厌恶。
无论自己做什么,李昶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若她是那尘埃,余清浅便是那皎月。
多么的不公平,分明除了嫡庶身份外,她什么都不比余氏差,甚至她当年在余家更受宠。
余明珠想到自己被瘴气侵蚀多年,容颜毁了大半,一时间什么恼恨羞耻都涌了上来,哪里还愿待下去。
她要离开,余氏也不阻止,只客气地挽留了几句。
她们早已成年,有些事随风而去,但毕竟裂痕已生,没必要上演姊妹情深。
余氏让在外的锦瑟送她出院子,余明珠在离开前,恍然回了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