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听见身后的盛兰初发出了一声惊呼,正要回头,就被旁边的吾念一把拽住手腕往旁边的石壁靠去。
这甬道的石壁也不知道藏这些什么机关,司淮的背才抵了上去,身后的墙面就忽然空了,他来不及稳住身子,只能任由自己往后仰倒下去,没想到吾念拉住他的手却没有放开,跟着他一起摔了进去。
活门很快就在他们身后关上,隔断了外头微弱的火光,落进了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司淮被吾念压在身下,后背摔得发出一阵阵的钝痛,他皱了皱眉眉头,咬着牙齿把到嘴边的一声闷哼咽了回去,不舍得伸手把近在跟前的吾念推开。
吾念伸手摸到了他的肩膀,才知道自己把司淮当做了人肉垫子,忙撑着地面要爬起来,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样?摔伤了没有?”
“没有……”司淮轻轻应了一声,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吾念的衣襟。
吾念毫无防备地被他这么拉了一下,一时没撑住又被他带了下去,两人的额头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不经意间擦过的嘴唇让他们同时愣了神。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吾念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支吾地解释道:“我……我不知道……”
“起来!”司淮将内心异样的躁动强压下去,故作镇定地道。
吾念听他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地应了一声赶紧从他身上爬开,拉了司淮一把把他从地上带起来,挨着身后的墙壁坐了下来。
司淮的呼吸声有些粗重,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抬手将拇指和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想要捏一把小火出来照明,没想到念了两遍咒诀都没有反应,不由得心头顿了一下,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从上回掉到连云府的暗河里开始,他这具躯体的灵力就越来越差,没想到现在捏把火都捏不出来了,看来回头该想办法再换个躯体才是。
正要凝神再试一遍,旁边的吾念忽然碰了碰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塞进一张符纸,道:“临行前明宗主给我的明火符,说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会儿正好能够用上。”
司淮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要看他,然而入眼处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只好轻叹了一声,念了遍咒诀燃起了手里的明火符。
四周的黑暗霎时被柔和的火光驱走,两人这才发现自己摔进了一个不大的小石室里面,四面墙壁和顶上都用彩色的墨画上了禅意画,墙根底下堆了数十个泥封的坛子,还有几个开了封的空坛滚到了另一边。
明火符只能燃上一小会儿,司淮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墙角有一支落了灰的白蜡烛,急忙把手上快要熄灭的焰火扔了过去,点燃了那根被燃过的烛心。
这座墓穴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可这间石室很显然是有人在这里呆过的,难道是灵隽曾经在这里面停留过?
吾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以为他在对那些封起来的酒坛子动心思,幽幽飘过来一句话,道:“放了三百多年的酒,不能喝了——”
“谁说我要喝了?”司淮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边想着三百年前的灵隽在这里做过什么,一边又正和三百年后转世的吾念说着话。
“说起来,灵隽法师也算是佛门的先祖,方才他们说起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话?还是说,你也觉得对于整个佛门来说,他是一个耻辱?”
司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吾念的眼睛,生怕错过了他细微的神情。
吾念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而轻轻笑了一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说话?先人的事由后人评判,可后人既然没有生在那个年代,评判得也不一定对,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妄加揣度呢?”
“也是……既然不好去随便揣度先人的事,那你自己的呢?你揣度过了吗?”
“我一个和尚,有什么事好揣度的?”吾念被他问得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
司淮忽然撑起身子换了个半跪的姿势,微微欺身上前凑到他近前,沉着声音问道:“那日你明明醒着,为什么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