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余杭惊呼了一声,却没再敢出声。
我笑着问他:“余杭,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就是到今天,也还是对她有着旧情的?”
余杭沉默不语。我继续笑:“本来我也以为是如此。但是最近我才明白,我喜欢的那个苏千云,早就随着当年湍急的水流顺水而下,沉在潭底,再也找不回来了。”
宣纸一瞬间燃灭在炭火中,片刻后连灰都燃的不见踪影。
我也终于能知道,她为何会选择路清风。那个人,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她,陪伴在她身边,无论是开怀的她还是冷漠的她。
我却做不到。我喜欢的永远都只是当初的那个她。那个刚到王府时,直言不讳的她,行为放肆的她,耍着小聪明的她。
眼前的这个苏千云,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
最后一次见她,她来向我替炼影说情。
珠儿似乎很喜欢她,她还教了她抚琴,我在门外听了很久。
许是因为她在王府等的久了,路清风寻了进来,没有走门,他立在一棵树上跟余杭对持着,看到她出来,他马上就落了地,拉起她就走。心中还挂念着最后一个问题,我问她什时候成亲。
她怅然若失般的没有回答我。但是路清风紧握着她的手却道明了一切,他永远不会给她机会再溜掉。他比我勇敢的太多。
我的生活仍在继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一天不同的,只是谁又多了心思算计了谁,谁又失了势,谁又得了势。
有一日出府与人谈事,竟然在一家酒楼偶遇了陈要言。想到他曾透漏云儿还活着的秘密,还设计差点害死了赫北堂,我的眼眸中冷了又冷,手在身侧握成了拳,余杭似乎察觉了我的举动,他抓在手中的剑提到身前,等着我的指令。
陈要言见我在,主动迎了上来,笑得恶心:“呦,王爷也在?”
简单冷漠的敷衍了两句,他问我:“闻说几年前王府府上的那个舞女没有死,有人看到她出现在了金城。”
我冷漠的回他:“什么舞女?”
“王爷怎么忘了?当年那个名满金城的舞女啊,从鸳暖阁出来的,好像叫……苏千云?”
我哼了一声:“是吗?与我何干?”
他依旧带着那丝猥琐的笑意:“若王爷说跟您无关那就太好办了,我还怕因着您的关系不好下手,若这样,我找天黄道吉日,上赫家去求亲去。”
余杭抬手就要打人,我拦住了他,冷冷的道:“真是不巧,赫家最近都没人在,赫老爷子去了邻国做买卖,赫兄也是去了峒国提亲去了,大概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我与赫兄交好多年,有什么事他都不会瞒着我,可我怎么就没见着陈公子口中的那个苏千云呢?如陈公子所言,她确实是死了,四年前被我害死在了重山外,坠河而亡。”
“当年王爷如此宠爱的舞女,当年我向您讨要您都不给的,怎么说害死就害死呢?王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陈要言想要试探我?可惜,云儿确实随着赫兄一道去离城提亲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去再回来已是两年后。
提过亲,赫兄一人从离城回来,来王府找我,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云儿跟路兄一起走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不解:“走?何意?”
“我们原本住在金家,有一天她留了一封信,说不想回金城了,又不想当面跟我们道别怕看到我们难过的样子心有不忍,便跟路兄二人走了。”
可他们要去哪里呢?我问:“不是还没成亲吗?”
“是啊,她信里说他们会自己办这事的,哎,哪有随随便便马马虎虎两个人办婚事的,真是胡闹!”
我了然一笑:“云儿做事一向如此,你也不用急了,有你这个哥哥在金城,她早晚会回来的。”
时光飞逝,不可逆转。两年后的一个初夏,我正坐在书房内读着刚送来的一封密信,余杭在门外惊喜的喊我:“爷,苏姑娘回来了!”
将信揣好,我急忙步出书房,她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我。
她原本消瘦的脸颊圆润了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太多,又是几年不见,她的这般模样竟似回到了六年前,她初来我王府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眸中闪着灵气的光芒,眨巴眨巴的望着我,带着青春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