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周锦航突然想起不久前他跟程斐大吵一架的那个夜晚,程斐一身酒气的翻开画集,指着上面勾肩搭背的四个人,语带嘲弄的说,“你不过也是个胆小鬼可怜虫罢了。”
确实,他的怯懦胆小害苦了自己,他想,如果多年前他不顾后果的将心意说出来,结果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至少还有搏一搏的希望,不像现在,两手空空。
良久,周锦航哑着嗓子问,“那我,有可能吗?”
这话问出口的刹那他是忐忑的,不安的情绪包裹全身,他害怕被拒绝,像多年前就根深蒂固的情绪,条件反射的排斥。
“当然,”梁泽鼓励道,“你很优秀,不要妄自菲薄。”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周锦航的所有预料,他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句委婉的拒绝,或无声的沉默,万万没想到梁泽会这么说,他是在变相的暗示自己吗?
没等周锦航的欣喜冲破喉咙,梁泽那边便匆匆道了句明天见然后挂线了。
被官聆打击的失落倏的烟消云散了,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守得云开见月明,这轮月他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得偿所愿了,只是……脑海中闪过官聆那张欠扁的脸,周锦航眯了眯眼,挡在明月前的阴霾他得想办法清扫了。
自梁泽的电话挂断后,官聆已经在床上挺了半个小时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疲惫。
他用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谎言编织了一道厚厚的城墙,他躲在这具城墙后面,以自身为饵,伺机而动。
他太清楚周锦航是个什么样的对手了,所以他的想法大胆的同时,还有些冒险,这半个小时里偶尔会有一两个疑问闪过脑海,他现在活得挺好,真的要再冒一次险吗?
刚醒来的时迁怒于梁泽的愤恨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亡殆尽了,只余下内心深处隐隐的愧疚,官聆只要一想到他跟周锦航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话,心里就直发虚。
他想,从此刻起他得对梁泽好点儿了,可能做不到唯命是从的地步,至少在对方毫无原则怼他的时候他克制住不怼回去吧。
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官聆的思绪被打断,他歪过脸往玄关的方向睨了一眼,撑着床慢慢坐起来,道了声进。
张萍抱着食盒站在门口,嘴里还叼着半只芋头糕,看到官聆一脸没精打彩的衰样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含混道,“老板,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官聆点点头跳下床,端过书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的半杯水灌下肚,“心病。”
“啊?”张萍椅在门框上,脸上的神情带了几分八卦的意味,“相思病?”
“你有事儿没事儿?”官聆搁下杯子一点儿形象都不顾的重新倒回床上。
“咱们仅有的画都被你送了,接下来打算干嘛呀?”张萍重新换回严肃脸,三两下咽了嘴里的芋头糕,“我得问清楚,好找下家呀。”
“找什么下家?”官聆重新坐起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都要关张了我不找下家你养着我呀?”张萍白了他一眼,“今天这些画虽然不值几个钱吧,但数量堆起来价钱也还可观,你这么抠的人居然全给送了,不是打算关张你打算干嘛?”
“卖画不是长久之际,我打算办个美术培训班,”官聆说,“学员招收标准从启蒙到艺考生,等从培训班办成培训学校后再考虑招收成人兴趣班。”
这个想法可比卖画有远见多了,先不说招生标准,单从培训班到培训学校就是一张大饼,张萍惊愕的大张着嘴,官聆摆摆手,“先别夸,具体实施等我空了弄个方案出来,还有宣传广告。”
张萍嘴角连续抽搐了数次后脸上的表情终于从惊愕变成了天方夜谭班的嘲笑,“你是不是病傻了?”
这不是官聆想听的夸赞之词,他蹙了眉,面露不悦,“怎么说你老板呢?”
“先不说能不能招来学生,”张萍觉得这个方案的难度系数比去美院拉学生做画室的长驻画家还高,她不可能的摇头,“就算招来了学生,你觉得就咱俩,谁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