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福通苦苦思索而不得解的时候,忽有下人来报,说是刘若晴一反常态地大发脾气,还把伺候的丫鬟都给赶了出来。
刘福通听闻,不由得长叹一声,但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儿,也不能不管,再者生怕小姑娘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于是连忙跟着下人赶到了刘若晴的门前。
此时刘若晴的房门紧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虽是听得人心悲切,但总能确定没有做傻事,于是刘福通在外面轻叩房门道,“若晴,你把门打开,叔父有话要对你说…”
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弱的哭声,和霹雳乓啷的桌椅碰撞声,刘福通在外面越站越害怕,于是便命左右把房门给撞开了。
进得房门以后,只觉黑漆漆的一片,估计是刘若晴把房内点燃的油灯都给熄灭了,只剩房间角落一点微弱的火光。
刘福通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盏掉落到地的油灯,此时已经把角落处给烧着了,幸亏他们进来得早,否则再晚一会儿,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刘福通赶忙命人把火给扑灭了,然后又掌了几盏灯,这才发现刘若晴趴在床榻,嗓子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了,只剩断断续续的啜泣。
刘福通看着她抖动的双肩,也不知该怎样安慰,于是便屏退了左右,自己面两步,坐到了床沿,搓着手低声劝慰道,“若晴,斯人已逝,再伤心亦是无用…”
“淳斌,他真的…”,刘若晴此时的嗓音涩哑得厉害,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甜美好听,可话还没问完,她便又止不住一阵啜泣,然后把头埋得更深了。
“唉!”,刘福通长叹一口气,抚了抚刘若晴的凌乱的头发,“若晴,是我不好,可你这个样子,叔父心里也不好受啊…”
刘若晴本脾气温顺,今日只不过骤逢大变,这才失了形态,此时听刘福通耐心安慰自己,她也不好再任性妄为,更无法责怪于他,只得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刘福通道,“叔父,淳斌真的…真的…”
刘福通见刘若晴脸的泪痕一道一道的,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给哭肿了,不由心疼地将刘若晴搂入怀,同作悲切道,“若晴,是叔父不好,是叔父不该让淳斌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虽然刘福通这样说,但刘若晴也无法真的去责怪他,因此只能伏在刘福通怀默默哭泣了。
刘福通见她哭得伤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自己叹口气看着窗外发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静夜如墨,更让人感觉心里头空荡荡的,偶尔微风拂过庭院的芭蕉叶,随之晃动的黑影都让人不安。
已经入秋了,前阵子热闹的虫鸣此时也消失不见,外面守着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刘福通便觉得更加压抑了。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紧接着便听到外面树的乌鸦跟着叫了起来,聒噪不已,难听得厉害,让人心烦意乱。
刘福通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一个在乡下广为流传的说法:晚如果有乌鸦乱叫的话,其实它们是在数将死之人的眉毛,等到它们数清楚了,那个人死了。
那么现在它们到底是在数谁的眉毛呢?刘福通下意识地想到了蒋淳斌,他生死未卜,按照李喜喜的说法,肯定是活不成了,难道这些乌鸦是在数蒋淳斌的眉毛?
刘福通正想着,便见正趴在自己怀的刘若晴忽得站了起来,抹一把眼泪,推门便走向了屋外。
刘福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跟着走了出去,结果发现往日一副娇怯模样的刘若晴正挥舞着一根大长木棍,用力朝树扑打着,嘴里还大声喊道:我不许你数他的眉毛!不许数他的眉毛…
乌鸦被刘若晴打得扑棱着翅膀乱飞,可一时间却叫得更欢了。刘若晴见状,有些无奈地将棍子扔到了地,尔后便蹲在地,继续放声大哭起来。
刘福通看到刘若晴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一阵悲切:唉,自己可真算是造了孽了… 山径崎岖,空慢慢漂移的云朵投下一片片阴影,拂过山脚下的一丛丛灌木。 哒哒的马蹄声踏在窄小的道,溅起一块块泥土,让本枯黄的草木显得更加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