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不对,有人在攻击我们!”霍泷道。
顾霄立刻判断出敌我之间巨大的差距,更遑论他们还带着一个幼弱的女婴。
“跑!”他当机立断道。
不必多言,师兄弟二人便双双出剑,找准薄弱点,同使出一招“逆水行舟”。水流逆风向而行,剥开沙幕,窥得一线蓝天。
沙暴的缝隙之外,正候着一人。
那人着一身藏蓝鹤纹仙袍,身材修长,五官刚毅宽和,粗黑的平直眉下,一双黑眸炯然有神。
他身周杳然无凭,既无灵剑,也无符纸傍身,更无仙气法器一类助阵。但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有股威压浩浩然袭来。
化神期,甚至更高。
只需打一个照面便知,他们是跑不掉的。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来人喝道。
霍泷一咬牙,挺胸叫道:“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乐善好施救济黎民,你怎么乱冤枉好人啊?”
对面那人本架好了开打的气势,闻言也有些意外:“霍仙友,我本敬你是个勇武之人,数日不见,怎变得遮遮掩掩,如此鼠辈做派!”
顾霄心头一亮,忽道:“这位仙友,您所要找的,是不是冥蝶剑霍唯?”
那人仰了仰下巴,道:“霍唯,不就是他么?”
霍泷闻言,激动地四下打量:“在哪儿?”
顾霄了然:“这位仙友怕是寻错人了。晚辈身旁之人乃临皋派掌门水惊蛰的弟子,并非冥蝶剑。”
他顿了顿道,“因他相貌与冥蝶剑颇为相似,为避免麻烦,前些年才鲜少出山游历。”
对面那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二者之间确有差别。相较霍唯,霍泷眉眼和软细柔,少了凶戾,多了天真,一细瞧便知是个涉世未深的贵家小公子。
他虽作出了悟之态,但顾霄没有放下忌惮。要知道修士大能多是些老妖怪,喜怒无常,城府极深,若此人与霍唯有仇,肯定不会放过霍泷。
顾霄暗中从储物灵玉里取了两枚符纸捏在手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今日注定命丧此地,至少要留下信号,让师傅和娘为自己报仇……
谁知那修士立刻敛了风沙,撤了威压,弯腰作揖,实打实行了个歉礼。
“前辈?”顾霄讶然。
“实在抱歉,我认错人了。”那藏蓝衣袍的修士直起身,展颜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前辈当不得,我也是首次独自出山,这些难处,我也是知道的。”
霍泷和顾霄极一致地眨了眨眼。
对方尴尬起来:“我得到消息说霍唯在扬州,可是一连转了几个城镇都没能找到,幸亏遇到了仙友。请问扬州在哪个方向?”
“南方。”顾霄面无表情道。
“原来如此,太感谢了!”
那修士极诚挚地道过谢,随后从储物玉镯中掏出一块牌子。他做了个法,一只小纸鹤便载着那木牌飞至顾霄身边,将木牌送到他掌心中。
“拿着这个,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去宣山找我。”那修士又有些腼腆似的,道:“不过,等这件事办完我便要去皋涂山拜访一遭。嗯,到时候可以向水、水掌门引荐一番吗?”
霍泷闻言撇了撇嘴。
“当然。”顾霄拱手。
“哈哈。”那修士不好意思道,“时间紧迫,师命难违,我便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便乘风而去了。
师兄弟二人呆立半空,过了半晌,顾霄才开口道:“他,是不是向北方去了。”
霍泷郑重点头。
这修士频繁问路却仍走不对地方,大抵是因为,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少年转念一想,又摊手道:“也好。不过又是一个师傅的追求者而已,寻不到皋涂山,正巧免了师傅的麻烦。”
顾霄摇摇头,看向手中的木牌,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霍泷懵懂地睁大眼,绞尽脑汁才道:“和霍唯前辈不对付的人?”
顾霄将那木牌掷给少年。
木牌由上好的楠木制成,边缘烫着鎏金羽纹。中央一只仙鹤引吭高歌,丹心铁血,玉骨铮铮,其形貌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跃出木牌,扶摇而起。
“鹤。他是宣宗的?”少年道。
“不止如此。”顾霄凝重道,“你可曾听闻过‘足不出户的名门闺秀’?”
“哪个家族的女修么?”霍泷道。
顾霄摇摇头,道:“宣宗之主步承弼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健在的弟子,因被宗主保护太过而得此戏称。”
霍泷瞪大眼睛:“你是说,他就是……”
“——‘步琛’,我们出山时,这个姓名暂且还未被玄机榜录入。”顾霄看向北方,“但我想,很快便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