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过于尖亢的声音令谢瑾白很是不耐。
他语气淡淡,“出去。”
清莲身为杜氏最喜欢的婢女,平日里除却老爷,夫人,府中家丁,婢女,谁人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姐姐”?
便是外出采买,得知她是知府夫人的贴身婢女,又有几人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狐借虎威久了,也便将自当成了虎。
听了谢瑾白这句甚为无礼的命令,清莲黑圆的脸蛋板起,怒目圆瞪,“放肆!你可知这间僧房住的人是谁?我警告你,识趣点赶紧带着你的契弟滚出去!不然回头等我们老爷回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谢瑾白浑身湿透,被他抱在怀里的唐小棠又是一身脏污,是以清莲并未出自家小公子,只当这两人是离家家私奔出逃的一对野鸳鸯。
两个男子互相倾慕,家里人不同意,两人便只能商议一起出逃。
这种事情,在淳安太多了。
“公明。”
萧子舒从身后闪现,走至谢瑾白的面前,躬身抱拳,“属下在。”
“把人清干净。”
萧子舒面露错愕,“主子……”
这些可都是人,又不是物件,他如何清干净?
将人都扔出去么?
再者,又都是女眷……
谢瑾白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分明是让他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摊上这种主子,萧子舒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他将头一低,抱拳道,“是!”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不能进去!听见没有?来人呐,快来”
清莲的呼喊声戛然而止。
“快,快替本夫人将里衣给穿好!”
“真笨!你这个蠢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
“快点,快点!”
屏风这头,身上脱了只穿一件肚兜的杜氏,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自是又怒又慌,又气又急。
她几次拧着娉婷的胳膊,催促婢女速速替她将原先的衣服给重新穿上。
娉婷忍着疼,闪着泪花伺候主母更衣。
“啊!”
谢瑾白抱着唐小棠走至床畔。
才刚穿上里衣,衣绳都未来得及系上,露着红色牡丹肚兜的杜氏,瞥见男子的背影,失控地尖叫道,“滚出去,给本夫人滚出去!”
一把匕首,横在杜氏的脖颈。
娉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杜氏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她嚣张的气焰不再,她睫毛颤抖,害怕地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汉你想要什么,你尽管拿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萧子舒冷声道,“出去。”
“好,好,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我这就出去……”
杜氏配合地跟着萧子舒的脚步,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娉婷忠心地跟上。
走至门口,娉婷才知为何方才清莲会没了声音,原来并不是像她想得那样被灭了口,而是被人点了穴,站在门边动弹不得。
一主一仆二人跨过门槛,站到了门外。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
“多余的人终于都被清了出去。
谢怀瑜抱着唐小棠走至床榻。
两人均是浑身湿透,身上衣衫往下滴水。
若是就这么抱着唐小棠上榻,连同被褥在内定然一并跟着湿了。
谢怀瑜顿住脚步,抱着小公子,变转了方向,将人抱至屋内唯一一张矮几上,动手脱去他身上湿衣。
“娘亲,冷……娘亲,冷……”
昏迷中的唐小棠发出无意识地呓语,身体发颤。
风流的桃花眼微挑。
谢怀瑜抬手,掐了掐小公子的脸颊,纠正他,“不是娘亲,是哥哥,叫哥哥。”
小公子自是听不见,还在一声声唤着娘亲,寒冷。
谢怀瑜将人放在矮几上平躺,动手脱去自己身上衣衫,只余一件亵裤。
如此,当他再给小公子脱去湿衣服时,怀中之人尽管还在发抖,却不再抖个不停。
果然,如他所预想地那样,娇气的小公子是被他身上的寒气所冷到了。
“娘亲,娘亲……”
浑身发冷的唐小棠本能地寻找温暖源,他的贴向谢怀瑜的胸膛,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萧子舒关上房门,返回屋内。
手中匕首收回腰间鞘中。
萧子舒转过身,见到屋内赤身相拥的二人,心中大为惊骇。
萧子舒到底是跟在谢怀瑜身边久了,是见惯场面的人,便是亲眼撞见这惊世骇俗的场面,亦没有做出任何冒失的举动。
从房间里找了两件僧人留在衣柜里的干净的里衣以及僧袍,又拿了僧人的布帕一并放在屏风之上,便识趣地退开了。
谢怀瑜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