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眠左右为难,不得已委托曲净瑕帮忙看护荣焉,自己快马加鞭,赶回兖州。
“阿焉,你跑哪儿玩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荣焉模糊间,听到了熟悉的温柔声音,茫然拨开眼前茫茫白雾,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归云山的栖松院。
阮晴歌坐在桌前,给刚刚缝好的新衣收了尾,对着他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不着家。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加冠礼,你也自己多多准备一下啊。”
“我的,加冠礼……?”荣焉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阿娘?”
“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还变傻了?”阮晴歌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快醒醒吧,傻小子,是碰到谁家的漂亮姑娘了?把魂儿都丢了。”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来了。
“什么漂亮姑娘?焉儿有心仪的人了不成?”荣玉摧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喜不自胜道,“好小子,长大了啊。”
他伸出手,想要拍拍荣焉的肩膀,被荣焉下意识躲开了。
荣玉摧收回落空的手,歉疚道,“焉儿,爹知道自己长年不回家,辛苦了你和你娘,放心,等在过一段时间,爹就把掌门之位交给你顾师兄,带上你和你娘,咱们过过平凡人的日子。”
“又说大话。”阮晴歌在一旁嗔怪道,“就算你不做掌门了,也还得帮着门派打理公务呢,一天天就会哄骗我和阿焉。”
荣玉摧舍不得她生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雕花玉簪,上前搂住阮晴歌的腰,哄道,“是我的不是,但是晴歌,你放心,我早晚都会给你一个安稳闲适的生活,很快了……”
荣焉看着琴瑟和鸣的两人,双眸有片刻的失神,旋即骤然清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荣玉摧的脖子。
“你是何人?为何到我梦中来?!”
[荣玉摧]在他的手中化作一团云雾,飘在荣焉周围,“荣小子,是我。”
雾隐山灵。
荣焉收回手,冷眼道,“你来做什么?”
“来管管你。”山灵语重心长道,“你这两天玩的也太大了,那种毒虽然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是你疼我也疼啊,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荣焉扯着凳子坐下来,道,“要不是你弄出个朱渐清来,我也不用吃这种苦。”
雾隐山灵的声音瞬间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道,“那……也不都怪我啊……”
荣焉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他。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雾隐山灵败下阵来,妥协道,“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来找你是因为那个什么沈昼眠。”
“他?他有什么事?”
雾隐山灵暧昧地八卦道,“别装傻,我都听见啦!那臭小子跟你表白了,对不对?”
荣焉翻了个白眼,“你好好做你的山神,不要没事儿跟端木笙学,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山灵诡异地沉默了片刻,突然语重心长道,“如果不是陆婉娘许愿,你阿爹阿娘就应该是刚才的模样。”
荣焉淡淡地哦了一声,反问道,“所以呢?”
山灵累觉不爱道,“所以你不必担心那个沈小子会做出你爹那样的事儿,我给他相过面,沈小子这辈子专情专念,不会有二心。”
“……”荣焉叹了口气,“您误会了,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我自己。谁能保证我不会成为朱渐清,变得喜怒无常,残忍嗜杀?”
他并不畏惧背叛与伤害,只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别人。
一场梦,虚虚实实,及不真切。
荣焉睁开双眼,天色黯淡,似有风雨将至。
“沈昼眠?你在吗?”
无人回应。
荣焉走到窗前合上窗户,披着衣服点燃油灯,自言自语道,“人呢?跑到哪儿去了?”
他提着灯盏赤脚下楼,周遭寂静的有些空旷,不见半分人生活的痕迹,墙壁上结着重重叠叠的蛛网,桌椅楼梯斑驳破损,已经无法使用。
这个客栈已经荒废了吗?荣焉看着桌面上厚厚的积灰,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这是睡了多久?怎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沈昼眠!”荣焉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不许跟我闹脾气!出来!”
“啪啦”
身后的木门突然到底,灰尘纷扬四起,荣焉捂住口鼻,稳下心神,试探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仓库,面积很大,同样的破损陈旧,荣焉推开挡在路上的桌椅,向里面走去。
他隐约看见有道身影,穿着暗红色的衣衫,背对着他站在仓库的最深处。
应当是沈昼眠。
荣焉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桌椅凸起的铁钉划破他的脚踝。
“沈昼眠,下次不要吓跑了,找你好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