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躬身,“臣惶恐。既然官家能听见了,臣就继续说了。”
赵祯拍桌子,“你就那么盼着我立太子吗?”
“不止臣,朝廷上下都盼着。”
“那你说,让我立谁?”
“臣不敢说。”
赵祯哼笑,“你都不敢说,凭什么逼我说?”
“这能一样吗?”包拯叹气,“臣不敢说是不想有邀宠之嫌。”
赵祯叹气,眼中一片寂寥,“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生不出儿子了……就算我认命,皇后也不肯认命。”
包拯垂着眼,恭敬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臣比您还要长上十余岁,有过儿子,又没了。如今虚岁六十,就算能生,也不敢了……臣怕呀,怕来不及抚养他长大、来不及等他自立门户便早早地走了,留下个烂摊子压在他肩上。”
赵祯初听还挺伤感,听到后面,气得抓起奏折摔到他脸上,“你骂谁呢?朕的江山一片大好,怎么就是烂摊子了?”
包拯一脸无辜,“臣是在说臣自己呀,官家为何误会?您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啊,您还有十三团练,有代州防御史大人,有燕郡王,臣可没这么好的三个养子!”
“别羡慕我,没结果。”赵祯嫌弃地摆摆手,“行了,念也念过了,装也装过了,该走走吧!”
“臣还没装、不,臣还没说完呢!”
赵祯伸着脖子,扬声道:“外面是不是有人要见我?”
包拯无语:“官家,您又来这招……”
外面突然响起内侍惊喜的声音:“禀官家,燕郡王求见!”
赵祯面上一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一尺多长的帽翅颠啊颠,“玄儿就是我的幸运星!”
包拯长长地叹了口气。
燕郡王就是他的倒霉星!
唐玄进殿一看,包拯也在,非常细微地皱了皱眉。
赵祯眼尖地瞧见了,顿时心疼了,“玄儿呀,是不是遇到难事了?来,同爹说说。”
每次心情不错的时候,他都会对唐玄自称爹。只是,唐玄从来没回应过。这次也一样。
不仅没回应,还非常直白地说:“包大人是不是该走了?”
包拯正郁闷,原本是要走的,一听这话,又不想走了,“下官突然想起来,还有话要跟官家说。”
唐玄:“包大人先说。”
包拯:“不急不急,郡王说完我再说。”
唐玄:……
包拯:“若郡王不方便让下官听到,不然,下官先出去?”
唐玄:“那你出去吧。”
包拯:……
最后当然没出去。
唐玄知道,今天这事难办了。
果然,当他说到皇城司与刑部共审私盐案时,赵祯还没说话,包拯就瞪圆了眼,“不可,大大地不可!皇城司地位特殊,自太祖立国便只行监察护卫之责,从未有过审讯之权,官家岂能因宠爱郡王就破例?”
赵祯被他气笑了,“合着我若是答应了,就是因为宠爱玄儿,不顾先祖法度呗?”
包拯拱手,“臣没说。”
赵祯:“你嘴上没说,心里是这么想的。”
包拯:“臣不敢。”
赵祯:“我看你敢得很!”
包拯:“臣真不敢。”
又来了,又来了,官家与包大人的每日一吵又来了。要是没人打断的话,这样的车轱辘话能说一天。
唐玄轻咳一声,“官家,您答应了?”
“没有!”
赵祯和包拯同时开口。
唐玄嘴角一抽,淡淡地看向赵祯。
赵祯揪着长长的帽翅,略心虚,“玄儿呀,其实吧,你来之前宗保已经来过了,来了好些礼物。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赵德那小子,这事交给刑部吧,皇城司就别管了。”
唐玄抿着唇,淡淡道:“是因为赵兴的礼物?”
赵祯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怎么会是那么浅薄的人。是因为皇后……和礼物。”
唐玄不说话了。
礼物他可以准备更多,皇后……向来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忌惮。
赵祯拍拍他的肩,正要安慰,就听内侍来报,赵兴又来了。
赵兴,也就是赵宗保,特意贿赂了文德殿的小内侍,知道唐玄来了,颠颠地从皇后的居所赶过来。
来了就给唐玄扣帽子,“玄弟,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你真想置子闲于死地?”
唐玄淡淡道:“赵德该死,是因为他犯下的事,跟我没关系,至于你,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