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忙道:“鼐兄和嫂夫人请。”
两人对视之间,已经迅速地做了一场交流,同时解决了彼此的后顾之忧。
史鼐专门跑这一趟,却什么有用的都没有说。
可他当然不是白跑的。
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不把贾史氏休回去,让史家的名声蒙羞,其他的随意,他不会多管闲事。
贾敬的意思也很明确:放心,我只是吓吓她而已。有个被休弃的妇人,对贾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就在贾母和贾政夫妇都不知道的时候,贾敬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儿,和史鼐达成了协议。
史鼐又朝贾母和贾赦拱了拱手,根本就没搭理贾政,径直领着一句话都没说的严氏离去了。
正准备还礼的贾政被他空了这么一下,气得直哆嗦。
——看不起谁呢这是?
但这些都不关史鼐的事了,反正他从来也没有看得起贾政过。
等史鼐走了之后,贾敬原本的那点儿好声气是全没了。
“老太太且快这些做决定吧,过一会儿,我还得到大理寺去报道呢。”
大理寺?
王氏眼睛一亮,她那准女婿徐登,可不就是大理寺卿吗?贾敬若是到大理寺任职,最多也只能是个少卿。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矜持又蔑视的笑容,仿若施舍般地坐直了身子,抬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贾敬,悠悠道:“敬大伯可知,靖绥侯正是大理寺卿?”
贾敬眉毛一动,又是怜悯又是好笑地看着她,看好戏般地说:“知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王氏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母和贾政也紧张地看着他。
贾敬淡淡道:“就在今日,徐大人已经被调往了太常寺,仍任正卿。而新任的大理寺卿,正是区区在下。”
“这怎么可能?”王氏几乎尖叫了出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打击完了这一波儿之后,贾敬也没心思欣赏他们精彩的表情,只想着速战速决,“老太太莫要再磨蹭了,若不然,我就将贾政除族!”
也就是荣国府这群傻子看不出来,就徐登那样的,自以为对先太子忠心耿耿,却把太孙当成幼主看待的,迟早都会被边缘化。
这还是太孙自己有主意,圣人对太孙放心的情况下。
但凡太孙的性子稍微软弱一些,圣人为了杜绝后患,徐登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而,这一次,太孙以补偿他险些名声受损的名义,把徐登调到没什么实权的太常寺,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给了他,贾敬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至于和徐登结仇什么的,早在徐登应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两家的仇就已经结下了,夜不怕再深一点儿了。
再者说,贾敬先是太子嫡系,后又受太子所托,辅佐太孙,眼看就要平步青云,岂会怕一个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弃臣?
贾政就是贾母的逆鳞,一听说贾敬要将贾政除族,贾母再也不敢打马虎眼了。
这年头,被除族可真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咬牙道:“我选分宗!”
太常寺卿也是三品官儿,再加上徐登身上的爵位,放弃了这一门亲事,元春绝对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的了。
而贾敬的地位虽然更高,但却从来不肯帮贾政。孰轻孰重,贾母心中自有权衡。
这也在贾敬的意料之中。
他刚要开口,却见贾赦突然上前一步,说:“分宗可以,但我要分到敬大哥哥那一宗去。”
贾母一惊。
——这怎么能行呢?
如今他家里,也就贾赦这个一等将军的爵位,还勉强拿的出手了。若是贾赦再分了出去,荣国府就真的败落了。
“不行!”贾母态度强硬地说,“赦儿是一家之主,怎么能把你分出去?”
贾赦有些想笑。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他是一家之主了?贾政在这府里鸠占鹊巢这么多年,遇事怎么也没想起来问一问他这个一家之主?
无论如何,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贾政撕撸开来的。这荣国府被贾政母子作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再起来了。
若是贾珠的身子好,还能在日薄西山的时候多延缓一刻烛辉。
但贾母和王氏婆媳斗法,你来我往地给贾珠送貌美温柔的丫头,把贾珠的身子生生地给熬坏了,日后连子嗣都艰难,更别说其他了。
至于宝玉,更是休提。
贾赦承认,宝玉是个好孩子,很懂得体贴人。
但也就是那样了。
宝玉天性软弱,风流多情又多愁善感,偏又在温柔乡里长大。他再怎么好,只没担当这一条,就撑不起门楣。
他要毁了荣国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可以不必把自己赔进去,那他为什么不借机抽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