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崇贤馆内,李翼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算不上是最早来的,屋里面还有其他几个宗室子弟。他随意地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有些困顿地趴在桌面上。眼下崇贤馆学士还没到,太子更是还会来点卯,他们这群学生们是随性了些。
他昨天晚上熬夜做了点事情,早晨还得是家奴在他耳边大呼小叫,才总算是把李翼拖了起来。这一路走来脚下这还有些虚浮的感觉,当真是困到无法反应了。
这崇贤馆内汇聚着皇家诸多的书籍,便是进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琳琅满目的书架,更莫说这里还是宫内书籍校理的地方,本该是极为清贵不说。只是他们这群的身家本就是站在顶端,世人以为触不可及的事情对他们说是家常便饭,倒也少了几分敬畏。
当然,对着那群崇贤馆学士并着侍读东宫的大儒们还是要尊重的,就连太子殿下偶尔也会被他们训斥,他们又如何敢不警惕些?
只不过这警惕,大多都是面子功夫罢了。
李翼本是想趁着崇贤馆学士过来前小睡一会儿,可耳边不知何时开始响起聒噪的声音,这让他怎么都睡不下去,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这里乃是崇贤馆,怎么会如此嘈杂?
当李翼抬头看着喧闹的方向时,却惊得目瞪口呆。
那被围在当中的,竟是虞!
即将要打出来的哈欠被李翼直接吞了回去,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虞身旁围着的那几个瞧着就不是一副好相与模样的宗室子弟,他当机立断站起身来。
“你是哪家的?”李翼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发问。
这句话听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只是看着那个发话的人嬉皮笑脸,冲着身旁的人挤眉弄眼的戏弄模样,便知道其实还是不安好心的。
这馆内就这么十几个人,李翼自然是认得他。
李茂,乃是徐王李元礼的嫡长子。徐王向来廉正恭谨,因有善政的名声,得徐州都督,其子李茂入得崇贤馆读书。
能来这里读书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朝廷重臣。
换句话说,他们大多是打小就认识的。
虽然虞在年前曾经参与了宫廷宴会,也算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风头,但是那个时候这场盛宴主要还是面向那些当朝大臣,如果不是如李翼这种有事在身不得不混进宫去的人去,不然那些宗室大多是没有参加的。
李茂也是其中之一。
李翼深知李茂此人虽然骁勇善射,可其人性情恶劣记仇,容易惹下乱子,他可不想虞与这样的人发生冲突。
在李翼凑过去时,虞语气平淡说道,“你又是哪家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那几个围着的人有些愣住。
还从来未有人问过他们这样的话。
李茂打量着这瘦弱的小郎君,倒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有哪来的底气敢来质问他们。莫说是寻常人家,纵使是朝廷大臣的子弟,对总是宗室少说也是从容有理,哪有这般来就质问他们的说法。
只不过他们虽是这么想着,却也不反思自己方才的态度却是更为恶劣。
李翼蹙眉,护在虞的面前说道:“这是永兴县公家的虞,今日才来上学。”他这几月倒是没有和虞见过面来,但他也不是愚钝的人物。
那日虞在宴会上大放光彩让圣人惦记着了,那么圣人特点他崇贤馆读书,那也并不稀奇。
“原你就是那虞。”李茂挑眉,同身旁的人笑道,“我看年纪不大,脾气确实不小。”围在身边的人多少有些恶意,哪怕是李翼护着,倒也不见怯懦。
大家都是相同的身份,又有何惧。
“某观您,却也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小郎君的话如清风一般从李翼的背后飘来。站在李翼后头的虞虽然被挡住了视线,其面容看着平静,可这话听来实则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坏了。
李翼立刻就想到了当初他和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柴令武可是被他怼得无话可说。虞看着虽然是寡淡平静,可从来却不是个能忍让的脾性。
别人抢他一分,他便要夺人一分。
果不其然,听到虞的话后,李茂当即勃然大怒,“这是什么章程?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教养,竟是不知尊上敬长,张口闭口便是恶语。”
虞从李翼的背后探出头来,眼神平静地看着李茂,“您已经从别处听闻了有关某的形象,既心中已先预设了立场来欺辱某,就莫来说某对您毫无尊重。您也不瞧瞧自个儿,配吗?”
他一口一个“您”听起来虽然毫无脏污话语,却把人气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