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想。
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
他还是有点良心。
…
军务邸报在不是异常紧要的关头,向来是日行三百里,待消息送往长安的时候,卢国公程知节还在与旧友吃着酒。说是旧友,自当是老国公这一群以前的老将,大家都是从瓦岗寨或秦王那时期过来的,经历了许多的动荡才走到了今日,可说是过命的交情。
程知节看起来富态些,留着大扎胡子。坐在他边上的翼老国公秦琼精瘦,脸色稍显苍白,只见他举着酒杯痛快地说道:“喝酒就当如此,那种小口小碗有什么值当的?”
程知节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嫌弃得要命,“老子可没叫你过来,要是你夫人打上门来,老子直接就让你滚出去!”
闻言,本是儒将的秦叔宝稍微收敛了一下。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家中向来是被禁酒的。秦夫人可谓是女中豪杰,那一群老朋友中要是有哪个敢叫秦琼去吃酒,秦夫人那是打上门来无二话的。
就算是脾气爆裂的程知节都不得不蛰伏下来,可见秦夫人的脾气如何。
“我听说你家三郎要回来了?”
“那也没那么快,说是要年关后才回。他奶奶个腿,说是不回来就当真不回来了。”程知节表面上是这么说着,但实际上还是很自豪。
程处弼这脾气像他,谁在看到与自己相似的孩子时会不高兴呢?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现在回来肯定不会与当初一般,你这老小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呢?”秦老国公最看不得成程知节装相,忍不住在一众朋友的面前揭他的短。
程知节哈哈大笑,混不在意地说道:“反正随老子就是好事。”
现在聚会的人都是老朋友了,吃吃喝喝的时候没那么多的顾忌,许多人说完话后都忍不住哄堂大笑,难得有这般的氛围,正当酒席正热闹的时候,门外有家奴高声说道:“将军,三郎的信送来了。”
一直驻扎在并州,难得回京述职的英国公李奇怪地看着程知节,“你家三郎不是向来最厌恶读书写字的吗?”他头发半花白,可挺直的腰板精气神十足。
程知节懒得理会老友的打趣,把挡道的几个老朋友踹开后,取来家仆递过来的信件,还没开始拆对面那几个老酒鬼又开始喝起来了。
吆喝吃酒,笑闹交谈,这大唐最顶尖的一群老将军们,瞧来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程知节拿着信,眉毛都要挑出来。
他是给这书信的厚度给吓着了。
程处弼往日的信但凡写满一张那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现在居然是有些厚的一叠。程知节大字不太认识,正好他儿子也是,没想到两相对照下居然勉强能读懂。
他看了许久的信,还没回神,却还下意识吐槽,“三郎的字真丑。”
自家阿耶嫌弃自家儿。
很真实。
旁的鄂国公尉迟敬德瞧他这么细心品读,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信,抢着闪身到李背后偷看了信里的内容。
好半晌突地拍腿大叫。
这惹得一时之间席面上的人开始争夺起这书信的内容,争相阅读程三郎的笔墨。
这等激烈程度如同京师每年会争相传阅书法大家的笔墨那般,不知程处弼知道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程知节撇了撇嘴看着那些抢来抢去的老不修,皱着眉头说道:“三郎这孩子说话没头没脑的,连个证据都没有,如何能确定?”
看过后的秦老国公在说正事的时候态度很是儒雅,“能让你家三郎借着军机要事都送过来,怕是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李摇了摇头,“不好说。”
众说纷纭,彼此间竟是难以想持,大家的眼神纷纷落在程知节的身上。程处弼毕竟是他的孩子,这书信是他写的,现在大家都在程府吃酒,如何决议还不如看程知节。
左不过是往日那些决断,又不是没做过。
程知节拍板,“去虞府!”
大唐有十日一休沐的旬假,今日乃是虞世南休息的日子,去寻他正合适!
只不过虞世南现在并不在家,而是在大兴宫内。
圣人因太子的病情郁郁寡欢,诏虞世南伴驾。
“好。”
圣人对着虞世南方书写的墨宝称赞不绝,一时兴起自己挥墨写就,端的是荡气回肠,把近来的郁闷担忧一并倾斜出来。
笔墨如同画技,行到浓处确有情感。
圣人对比了两人的笔墨,叹息着对虞世南说道:“卿之能耐,在我之上。”大唐的君臣间相处得当,并无过多的尊称谦词。
虞世南老神在在地说道:“圣人需广纳天下大事,书法此事需花费大量时日,故而无法,也是常有。”虞世南年岁已高,瞧着面容内敛,弱不胜衣,可说起话来向来与魏征一般敢于谏言,从不怯懦,故而多得圣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