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_作者:白孤生(99)

卢谦本就不想参与此事,只是旁有人告诉他那袁谊一事罢了。若是能顺手教训一二倒也无妨,若要落于口舌之争,那无需再继续了。

卢钊有些不甘,可卢谦发话,也不得不敢从。只狠狠瞪了眼虞并虞陟,这才随着族兄们离开。

虞陟待碍事的人离开后,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仔细打量着虞的模样,“你怎知道是我?”

虞这般径直过来,想来是在他处看到了他被围讦的场面,特特赶来相助。

可他们从未见过才是。

虞平静地说道:“堂兄与大伯有些相似。”

虞陟恍然大悟,只是他看起来不把刚才的当做回事,“他们范阳卢氏与旁的士族不尽相同。虽我等也是南朝士族出身,可眼下却是没落,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卢谦此人还算是大度,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那卢钊却是心地窄小之徒,怕是日后遇到还会骚扰你我。”

世家大族以礼数为要,自上而下都有着需坚持的操守。方才卢谦能被虞这轻易的几句话打发,便是因着他扯出了孝悌这虎皮大旗。若是要继续扯掰下去自然还有得说道,可卢谦自然不会为此而落了风度。

虞敛眉,纵使方才被人居高临下为难,可虞陟的态度……某种程度也象征了许多人的态度。

山东士族向来自恃身份,就连皇室也不屑于交往之。这导致门第观念大行其道,可世人皆以为然,不以为谬误。

正值虞思忖时,打从后头窜出来一个高大的青年,三两步就到了虞家兄弟面前来。

正是匆匆赶来的程处弼。

程处弼道,“你怎跑得这般快?事情解决了?”

虞淡淡点头,“他们不欲纠缠。”

程处弼这才放下心来,挑眉看着站在虞旁边的虞陟,“我说你怎还是这般脾性,跟面团似地让人揉搓?”虞陟与程处弼这几个人还是认识的,就是比较关系一般,少有接触。

虞陟无所谓地说道:“与卢氏那些人纠缠,胜了不好,败了也不好。忒是麻烦了些。”

程处弼的脸色这才严肃了些,“范阳卢氏?”

五姓七望的名头,到哪儿都是吃得开的。如那房玄龄、魏征等高官,哪怕知道圣人不喜,在私下还是欲行那联姻之事,足以见得这名头是极其响当当。

虞向来寡言少语,见秦怀道与尉迟宝琳他们几个先后赶了过来,并且与虞陟就士族这个话题进行了极为深入的交流时,他并未去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站在廊下欣赏着庭院的风光。

顷刻,这场乐坊的宴席还是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唯独柴令武回去后还是有些气不顺,在演武场撒疯了一场,把浑身的力气给使光后,这才倒下鼾声睡起来。

虞陟在归家后,享受到了阿耶阿娘混合教训的下场。

而虞则是被虞世南给提溜去了。

见此情形,虞陟不由得为自己堂弟掏了一把辛酸泪,决定日后要对虞好些。为了这区区小事竟然要被祖父教训,那可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今夜虞世南忙些,待日暮后方才归家。

庭院四角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晃动的灯火有些看不清楚道路,给虞引路的家奴亦步亦趋,生怕让虞家二郎摔了。

虞世南的身子骨不好,在这春日里头,他的屋舍还放着火盆取暖,虞方踏进去便是浑身松暖起来。

虞世南正站在桌前提笔写字。

虞就这般站在门口,不欲去惊动老者。

虞世南的书法是源自于二王影响,自有南朝的风骨,待圣人推崇二王书法时,传承了二王的虞世南自当成为圣人所信重的书法大家。圣人甚至会以“伯牙子期”自比他与虞世南的关系,足以看得出来圣人对虞世南的看重。

虞父当初给虞启蒙的字帖便源自于虞世南的书帖,虽外界少有流传,可对于自家人来说,虞晦的手中有些虞世南的书帖,那当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因而虞亲眼看到虞世南在书写的时候,便忍不住驻足欣赏。

书画能欣赏,写诗作画的过程中同样也能观赏。世有大家如虞世南欧阳询等,便是连他们在题字写文的时候,都是一场极美的盛宴。

“儿,怎不进来?”虞世南停笔的时候,这才留意到虞的驻足。

虞漫步进来,欠身行礼:“叔祖正在入神,万不能惊扰。”

虞世南笑着摇头,“莫说这些客套话,下次便直接进来就是,如何算得上惊扰?”他拍了拍虞的肩膀,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从虞的角度正好看得到虞世南那墨渍未干的墨宝,“阿耶便是以您的字帖为我启蒙的。”

虞世南有些惊讶,却也有些高兴,“原是四郎带走的,当时家中还以为是丢失了。”虞世基死后,虞家的家财自然被清洗过数遍,丢失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也着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