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西搬完,就将章琴还抱着被包在襁褓里的虎头站在院子当中,先是一怔,问道:“咋不进屋?”
章琴却瞧着屋子,神色委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原本他和章琴住的那间屋子,不但铁将军把门,门前还积着厚厚的雪,显然自打上次落雪后,那里就没人过去过,更不要说在早知道他们今日会回来过年,提前将屋子用炭盆烧好了。
或许里面已经积了厚厚的灰了呢。
花致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里的不满暂时压制住,对章琴道:“你先抱着虎头去盼盼和喜喜那屋歇会儿,等我把东西归置好就去烧炭盆。”
章琴点了点头,正想带着孩子们进屋,就见花老太太的屋门一开,书雪从里面走出来,见到门外的人一脸惊喜地道:“老爷,夫人回来了?奴婢给你们请安了。”
说着就弯身福了一福,却不想花致远冷声道:“你耳朵聋吗?我开门你听不到?搬了半晌东西,你听不到?”
书雪的脸就白了,回头去看身后的屋子,屋子里传来花老太太的声音,“是致远回来了?娘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快进来让娘瞧瞧。”
花致远搬起地上的箱子,径直朝他与章琴从前的屋子走去,到了跟前,将箱子放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狠狠的两下子,把锁头砸坏,再抱起箱子进了屋,理也没理不知是想故意找事儿,还是想拿一把的花老太太。
花老太太被儿子漠视了,却也没直接发火,想了下还是从屋中出来,站在院子里,却发现所有人都进了屋。
花致远搬东西进了他与章琴那间屋,章琴则带着孩子们进了花盼盼和花喜喜之前住的那屋,花老太太想显显威风,却是连看的人都没有。
花老太太哼了声,又回了屋子。
可进到屋子的章琴看了眼如今的屋子,眉皱的更紧,心里也更委屈,这间屋子靠床的一边多了个柜子,此时柜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放着几件绸子做的袄子,都是年轻姑娘的款式。
屋子当中生了个火盆,火盆边上放着的绣凳,上面铺着件还冒着热气的肚兜,肚兜是尚算不错的绸子的,上面还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显然是年轻姑娘的东西。
屋子里多了不少东西,连床上的被都是锦缎的,也都是从前她和孩子们全舍不得用的,从这些物件上看,这间屋子如今已经给书雪住了。
花致远搬完东西,又去灶间找火石要烧个火盆,刚将灶底下的草木灰扫到火盆里,就见花睿从外面跑进来,‘嗷’的一嗓子:“爹,不好了,娘被气哭了。”
花致远扔下炭盆就冲出去,冲进屋子就见章琴站在屋子中间,怀里还抱着虎头,却不像花睿说的被气哭了,只是脸色难看的吓人。
可看到屋中情形后,花致远便先深吸了几口气。此时,章琴抱着虎头站在冰冷的屋子里,身边跟着花盼盼姐弟三人,乐彬安静地站在几人后面,虽神色古怪,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不好多言。
安柳沉默地铺着床铺,地上的火盆刚刚放了木炭,花致远拿着打火石想要将半干的稻草先点燃,可试了几次也是徒劳。
屋子里一片冰凉,地上、桌上积了一层灰,虽不厚,却显示这屋子已有至少月余无人打扫了,墙角还能看到几个珠网,但因为屋内寒冷,蜘蛛都不知躲到哪儿取暖去了。
铺好被褥,安柳又灌了几个汤婆子塞到被褥里,对章琴道:“夫人,快带着姑娘和少爷们到被窝里暖和暖和。”
章琴点头,先将虎头放到已经用汤婆子暖过的被窝里,又让三个大的也脱了鞋子坐到里面。
花致远还在和有些潮湿的稻草较劲儿,好不容易点燃了,倒弄的一屋子的烟。
花致远越想越憋气,直接端着都是烟的火盆就去了花老太太的屋子,将火盆往地上一放,烟就漫了起来。
花老太太道:“致远啊,都是烟,你且在外面放放。”
花致远却好似不闻,瞧着地当中的火盆烧得正热,说道:“娘,这个火盆先借我用用。”
说完,不等花老太太说话,端上火盆就出去了。花老太太想喊,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到底是心虚啊。
明知儿子媳妇今日回来,她是该先将屋子打扫一下,火盆也烧起来,可一想他们把她一个老太婆扔在家里,一个多月不管不问,除了时不时让方瘸子送些吃的回来,竟是一次都不回来看她,花老太太就气,凭啥他们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她就要在家里等着侍候他们?
可瞧花致远此时阴沉的脸,她又怂了,最近儿子的脾气也越来越大,没有一次见着她时是和颜悦色的呢,她这是什么命?就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不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