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眼神还有些涣散,许久才点了下头,夫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楼。
见夫人带着人走了,才有伙计过来将小少年扶起来,楼上的男子也从上面跑下来,上下检查了小少年一遍,见他并无大碍,才一把将他抱住,嚎啕大哭起来。小少年被男子抱着,想要抬手放在他的背上拍拍,却还是垂下,只哑着嗓子道:“哭啥哭?又不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没本事还敢胡来,平白的连累了人。”
许是这些年该丢的人都丢完了,男子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哭的更是伤心欲绝。
小少年叹了声,最后还是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花盼盼听着身旁人的议论,大概也听明白几分,之前那位夫人在时,他们都不敢出声,这时候夫人带着人走了,一个个竟都是对那男子的同情。
“何兄,你还是别哭了,若是被房夫人听到,回头你又得挨打。”
“可不是嘛,房夫人在宿县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当年你既然敢娶,就该料到今日。”
“唉,何兄这回真是犯糊涂了,不但害自己丢面子,也害兰姑娘挨打……”
旁人七嘴八舌,何老板只状似不闻,最后还是小少年轻轻拍着他道:“爹,起来吧,往后当心着点儿。”
没有说不许与那位兰姑娘来往,也没有指责,只说当心着点儿,花盼盼只觉得这个做儿子的也太贴心了,贴心的都有些拎不清。
何老板却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点点头,被小少年扶着起来,二人慢慢地朝茶楼外走去,身后的伙计互相询问,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花盼盼奇怪地对乐彬道:“我瞧着明明是这位何老板对不住他夫人,为何看起来却是所有人都同情他?”
乐彬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旁边有人叹道:“小姑娘还是年纪小,这何老板虽对不住房夫人,可这些年他在房家过的那叫什么日子?挨打挨骂都成家常便饭了。”
房家?花盼盼明白了,“这何老板却还是个入赘的?”
那人点头,“说起何老板,也不是个坏人,当年若非亲娘重病,家中无钱医治,也不会入赘到房家做个上门女婿,这些年若不是为了老娘需要银子治病,我们都猜着他早就离开房家了。刚刚被打的那位兰姑娘,正是当年与他定过亲的女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何老太太,却是个有情有意的,只可惜命不好。”
旁人说的可怜,花盼盼听了竟半分都不同情何老板,没银子就去赚啊,他自己没本事赚钱,那就安安心心地当他的花瓶。
可他倒好,不但在房夫人面前低声下气,又在外面与前面定过亲的女子不清不楚,如此竟是耽误了两个女子,却又表现的无辜又无奈,好似全天下就他最可怜,最值得别人同情一般,若她遇上这样的男人,怕也恨不得一天八遍的打。
就是不打,也得赶出去。
软弱至此,这人就算没有老娘需要养,他就真会离开房家?反正花盼盼不相信!
乐彬听了也直摇头,“男子就该顶天立地,不能顶天立地,也该信守承诺,他既选择低声下气地活着,就该把那些花花心思收起来。既要靠女人养,却又要装出一副无辜又奈的嘴脸给谁看?”
之前替花盼盼解惑之人闻言也是一怔,是啊,虽说他们都同情这位何老板的遭遇,说起他时都摇头叹气,可心里又有几个是看得起他的?这男人啊,自己立不住,真不能再有那些花花肠子,若不是他一直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兰姑娘,兰姑娘会没名没份地跟着他,替他照顾何老太太?
果然一切的根由都是这位何老板的态度,仔细想想,这人还真是可恶。
尤其是想到刚刚兰姑娘挨打时,他竟是连劝都不敢劝,男人做到他这地步,也真是白活了。
从会春茶楼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些乱,回头看时,就见一个婆子模样的人正用浆糊将一张白纸往墙上贴。
花盼盼拉着乐彬跑过去看,就见上面竟是写着茶楼出卖的消息。
花盼盼见了心喜,茶楼的位置离仙来酒家极近,二层楼虽不及仙来酒家三层气派,却也是附近数得上的,价也不会高的离谱,正是之前花致远想买的酒楼模样。
听有人问那婆子茶楼为何要卖,婆子只撇着嘴道:“茶楼脏了,我家夫人不想要了。”
有路过不知发生何事的便向人打听,打听明白了都说房夫人太刁蛮,而之前与花盼盼和乐彬说过话的那人却沉默了,许久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而花盼盼却深怕慢一步茶楼就要被人买走,拉着乐彬就朝仙来酒家跑去,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花致远,最好是立马就能把茶楼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