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致远看着乖巧懂事的孩子们,再看向花老太太紧闭的屋门,在心里又是一阵叹气,从前他不敢去想,为何活了一把年纪的娘还不如几岁的孩子懂事,从前可没见他娘那么胡搅蛮缠。
如今是想明白了,都是被惯的!
早些年吃了不少苦,老太太都不忘整日趾高气扬地吹嘘她儿子读书好,将来是要考功名的。
后来花致远不再读书,老太太消沉了一段时候,不想几年间赚回不少银子,是老太太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多。
穷人乍富便相当于小人得志,总算是又有值得她出外吹嘘的资本,整个好田村都要装不下她了。
而他也不是没有责任,他虽不愚孝,但也没忤逆过花老太太。
章琴更是事事听话,换旁的肯为家里着想的老人,日子定是美满幸福,可谁让他娘有心病。
他一直知道老太太的心病就是他没能考中个功名,而早些年的艰难日子让花老太太很在意别人的态度,便就养成了家中有些底子就爱显摆的个性,别人说几句恭维话,她恨不得就把家里有多少底子都掏给人家看,等人家再哭哭穷,说自己的日子不如意要她接济一二时,她到底拉不下脸说她之前的话都是吹嘘,也就怪不得刘家人能逮着机会把老太太手里银子都骗走了。
说到底,就是怪他不该把家里的银子都交给老太太来管。几日后,阳光晒得正好,花家也要开始收稻子了,花家的田地多,秋收时节只靠花致远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便雇了两个同村家中收完稻子的来帮忙。
花盼盼一早就在头上系了个头巾,手里拿了把小镰刀要和花致远一同出门。
花致远拦道:“你跟着出去做什么?不怕晒坏了你。”
花盼盼摇头,“盼盼不怕,盼盼去帮着爹干活,赚了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好吃的。”
“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午时做些饭送去地里就好。”
花致远把人推回院子,推着车就走。
花盼盼站在门前望了又望,直到花致远走远才将头上的头巾摘下来,她去地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家里帮着章琴照看弟弟妹妹。
这几日花老太太虽然不作了,却也是万事不管,煮的粥都能当镜子照了,平日倒也还好,今日秋收,不吃些干的哪来的力气?
花盼盼抬头望天,离午时还早,午饭不急着做。
家里的鸡也吃完了,肉也吃完了,章琴的奶水虽还是不如从前,到底每天也能有一些,看来这汤还是不能停。
可总喝鸡汤也不成,花盼盼就想趁着今日天儿好,去河里捉几条鱼回来给章琴炖鱼汤喝,炖的奶白奶白的鱼汤最下奶了。
好田村的那条河,在村口那边很深,在山脚下却浅了许多,最深处也没不过花盼盼,倒也不怕溺水。
从家里拿了个捞鱼的网和一只竹篓,花盼盼就出了门。
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村子里的女孩子们大多都被拘在家里,男孩子们则在农忙时都跟着家里下地了帮忙了,花盼盼一路来到山脚下的小河边,也没碰上几个人。
河水清澈,站在岸上就能看到河里的鱼游来游去,大多都是些小鱼崽子,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大点儿的,只大鱼很少到岸边儿来,花盼盼在河边浅水里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大鱼,便一步步朝深些的地方走去,不知不觉,水深就没了膝盖。
挽起的裤脚有些浸湿,花盼盼干脆不去管它,继续朝水中走了几步,眼看一条鲫鱼游到网边上,花盼盼快速抬网,网兜里就多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花盼盼赶紧兜着鱼网往岸边跑,刚刚将鱼放到岸边摆着的鱼网里,就听前面传来‘啊’的一声痛呼,抬头看去,就见隔壁新搬来的女主的表哥,一手捂着后脑久,回头朝身后的一个小少年怒道:“你怎么砸人?”
在他身后,个子不高的小少年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韩孝武扔去,被韩孝武慌忙躲开。
而韩惜月则是站在一旁吓得捂住了嘴巴,脚尖明显已经做出了一个要跑的姿势,硬生生停了下来,柔弱无助地哭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小少年也不言语,只怒目着看向韩孝武,韩孝武比少年高了一头还多,却在少年的怒目下,慢慢的就怂了,愤愤地踢飞脚下的一块石子,拉着韩惜月就走。
少年又捡起块石头,追了几步再次朝着韩孝武的背后砸去,砸的韩孝武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一向脾气暴躁的韩孝武竟头也没回地走了,明显是心虚,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小少年手里了。花盼盼认得这小少年正是花致远学堂里的一个孩子,姓陆,入学后花致远给取了学名叫陆卓,字子晋,但村中人叫惯了,还是会喊他小名狗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