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致远吃惊地张大了嘴,目光看向花盼盼,要说这个家里挨打最多的自然就是这个闺女,可花老太太也是她的亲奶,打两下出出气也就算了,总不会真往死里打吧?
他之前整日都不在家中,却也不知花盼盼到底被打得如何,只是在听花老太太同他告状说孙女又如何惹她生气时,才会知道闺女又被打了,心疼是真心疼,无奈也是真无奈,他总不能说做奶奶的教训孙女是错,做奶奶又岂会把孙女真往死里打?
可若不是花盼盼真被打得狠了,章琴又何至于闹到要与他和离,只想带着闺女们离开这个家?
而此时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花盼盼顿觉压力山大,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两句,就见章琴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扒拉开她额头的刘海,露出刘海下的一个有鸽子蛋大小的包。
花致远真是触目惊心,“这是娘打的?”
章琴不言语,又将花盼盼的袖子往上卷,手肘上一块青紫色夺目。
花致远的目光看向花老太太,森冷森冷的。
花老太太刚刚只顾打花盼盼出气,倒没注意打到哪里,何况当时章琴过来拦着了,扁担大多都打在章琴的身上,谁知花盼盼也挨了这么多下。
但此时见了花盼盼的伤她心虚了,已没了之前的气焰,“这丫头整日只知气我,我教训她几句,她便顶撞于我,不过是打她几下……”
“打她几下?娘,不说她身上的伤,单就额头上那个伤,若是再打得狠些,就要出人命了。盼盼是你的亲孙女,不是仇人啊!”
花致远心疼的声音颤抖,伸出来想要碰碰花盼盼伤口的手都哆嗦了,虽早知花老太太不喜这个孙女,但老太太下手时,就没想过这也是他的闺女吗?
他好好地活着,他的闺女就有可能被他的亲娘打死,他这个爹做的太窝囊了。
想至此,花致远不由又打了个寒颤。
是啊,他还活着,他的闺女就在他的眼皮子下被亲奶打成这副模样,若他之前掉到河里没了,他的妻子可还有活命在?
越想越怕,花致远竟理解了章琴为何即便是被休也要离开花家了。
花盼盼见花致远一脸心疼,却又不敢触碰她的样子,劝道:“爹,你莫难过,我伤的不重,奶奶的扁担大多都打在娘的身上,我这都是小伤。”
连媳妇也挨了打?花盼盼的一句话更让花致远内疚了。花老太太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瞧花致远冷森森的目光,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却莫名委屈。
从前在家时,因都是拿扫帚打的花盼盼,章琴虽拦却不会像今日这般扑在花盼盼身上护着,自然打是打不到章琴。
花家院子大,花盼盼又鬼灵鬼灵的,她抡着扫帚打也未必真打得着。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女,追打她也只是怕她长歪了,虽有时也没轻没重,可还是吓唬居多啊。
今日不过是这里院子小,花盼盼不便奔逃,扁担又硬,才会打出这般骇人的伤,他们怎么就以一当百了?
其实打完她也后悔了!
当然,是在打完之后后悔的,不知该如何向儿子交代。
可不管怎样,儿媳就为这些小伤闹和离就是不对,就是不给婆婆留颜面。
别家的婆婆有几个不打儿媳的?章氏嫁进门这许多年,就是从前生不出孩子她也没打过,这还是头一回,也是因为她护着花盼盼不是?
见花致远只红着眼眶不说话,花老太太越发心虚,“致远,你还真恨上娘了不成?”
花致远扬着脸,努力将眼中湿意逼回,扯了扯嘴角,“儿子不敢!但还请娘给我们一家留条活路,不作了成不?”
花老太太哑然,这不是花致远第一次求她不作了,果然一回错便回回错,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要害人了。
安老太太母子并不知之前花家发生过什么事儿,虽觉得花致远此言有些过了,但想到花老太太之前打章氏母女时的凶狠,以及之后败坏起母女名声时的恶毒,倒也觉得定是花老太太之前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心里叹了声,若章琴是她的儿媳,她不说要供起来,那也得用心去疼,这花老太太咋就不知好歹呢?
可一家人也不能真就生分了,安老太太见大家都不言语,又劝了几句,见无人反驳也松了口气。
有怨气自然要慢慢消,至少秀才两口子没再闹着要和离就好。
至于花老太太,也该她多想想错在哪里了。
下午,花致远送花老太太回村,却留下章琴母子在镇上。
虽然租住的房子还没置办下被褥,但此时章琴却是真不想回去和婆婆同居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