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不肯再见婆婆,而是被婆婆吓怕了,她虽有两个闺女两个儿子,可到底生下儿女也不是给婆婆打杀的。
当花老太太那一扁担照着花盼盼的头砸下时,她一颗心都吓的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是有些重男轻女,对盼盼喜喜姐妹俩不如儿子那般疼爱,可到底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没了哪一个都会要了她的命。
她当时确实真想,若在花家她护不住闺女们,那就离开花家,还就不信离开花家他们娘几个就活不下去了。
可如今冷静下来,却是满心的无力。
和离又岂是那么简单,不说他们夫妻这些年的感情深厚,就是和离后于孩子们也有影响,到底是气愤之下冲动了。留在镇上舒心了,但没有被褥晚上总不好睡觉,章琴便央着安老太太帮着看一会儿虎头,她带着孩子们去趟镇上的布庄。
安老太太自然是欣然应允,并让她不急着回,虎头有她看着不会出差错。
别看安老太太没娶过儿媳,但她也是养过五个儿子的人,虽因战乱只活下来两个,但养孩子的经验足,看孩子不成问题。
溪江镇很是热闹,做买卖的也多,但此时的章琴却没心思逛街,带着孩子们直奔布庄而来。
之前她也常来镇上,对镇子还算是熟,布庄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布庄子里有卖现成的被褥,也有卖棉布棉花的,章琴想着她加紧做,到晚上也就能做出一床,此时天色也不算早,还是直接买现成的吧,一套厚厚的被褥也不过二百文,买三套也才六百文。
又想着天有些冷了,孩子们的冬衣还没准备,如今要摆摊,她也没更多精力做这些,干脆就让布庄的人给量了尺寸,每个孩子做了两身,她自己也做了一身。
原本想给花致远做,可想到花致远就想到花老太太,想到花老太太就糟心,干脆便只做了她和孩子们的。
三床被褥着实厚重,布庄人见她买的多,便主动提出用马车给她送回去。
有马车坐自然是好,可这几身衣服和被褥就用了一两多银子,章琴也难免心疼。
倒是花睿坐在马车上嘴里不住地学着布庄子的伙计喊‘驾驾’,之后扭脸对章琴道:“娘,咱家往后不买牛吧,买马,马多神气。”
章琴便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大圆脸,“好,听睿睿的。”
她也觉得马神气,可马比牛贵啊,因前些年战乱,为防有人养兵马为患,每一匹马都要登记在册,并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但这话也不好对孩子们说,想着花睿年纪小,不过就是说说,章琴也就随口答应着。
不想花睿闻言便高兴的拍手,抱着章琴的腿问何时买马,章琴没料到他竟是认真了,一时倒不好回答,不然你说何时买了,到时买不回来,这小子能缠死人。
好不容易到了家,花睿还缠着章琴问何时买,外面赶车的伙计一句:“夫人到了!”章琴如蒙大赦,赶忙跳下车。
伙计帮着把几床被褥搬进院子,衣服还要做一日,明日就可以取回来了。
章琴往屋子里抱被褥时,花睿还在追问何时买马,章琴的脚步匆匆,倒有些像是在逃避。
安老太太已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帮着把被褥都搬进屋里,又与章琴说了会儿话,见章琴并没对她说起婆婆的不是,心里对章琴又多了几分好感。
花致远回镇上时,天色已黑,除了推了一车被褥及换洗的衣物,还将家中那一大一小两只羊也带来了。
对于花致远的细心,章琴还是多看了一眼。
见一向沉稳干练的花致远竟朝自己做了个可怜的鬼脸,不由得对他翻了个白眼,心里的怨气倒是去了大半。
至少他今晚回来,便是表明了立场,无论到何时,都会站在他们母子这边。
其实花致远送花老太太回村这段时间,章琴没少胡思乱想,若今晚花致远不归,她怕是觉都睡不好了花致远从家中拿了被褥过来,但章琴也买了新的,且已铺好,便没再折腾,那些旧的被褥便被锁到了箱柜里。
当初牛家小两口搬家时,家具都是新做的,旧的便留在这里,几日前便都擦洗干净,章琴一样样把花致远带来的东西都摆进去,倒是有了家的感觉。
虽说这样想有些不孝,但想到往后没有花老太太时不时作妖,生活竟又有了新奔头。
收拾好后,花致远也用过晚饭,孩子们都回了他们的房中撒欢儿,章琴借着整理刚铺好的被褥来掩饰今日争吵带来的尴尬,随口找着话题道:“下午我带孩子们去布庄买棉被,又给他们一人做了两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