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往年都是你自己做,今年家里摆了摊子,也没那空闲,买几身正好,你自个儿也莫忘了添些。”
章琴心下慰贴了些,又因没为花致远做上一身的愧疚,但想到花老太太,这种愧疚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来时,因买的被褥太多,布庄子的人用马车给送回来的,睿睿瞧着马车神气,便与我说想家中也买匹马,我也就答应他了,臭小子高兴坏了。”
“啊?答应了?”
花致远脸上的吃惊神色过于明显,其中还有一些纠结,引得章琴不解地看过来,“是呢,只不过随口一说,若是买不来也便算了。”
花致远却摇头,“若今日我等失信于睿睿,岂不是教睿睿来日失信于他人?既是答应了他,便要做到,这马看来是非买不可了。”
章琴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只要与老太太无关之事,花致远做事一向都极有分寸且有道理。
不想,随后花致远又一脸为难地看着章琴,章琴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只好问道:“你是否有话要说?”
花致远脸上神色有些尴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送娘回去时,我与娘说好,往后不来摊子这边……”
说到这里,花致远没再说下去,而是盯着章琴,面色更犹豫纠结,章琴不认为花致远会因这件事为难,若非是答应了花老太太什么条件,他也绝不会如此,可这样吞吞吐吐也真是急人,便道:“你刚说过了,然后呢?”
花致远笑容更见尴尬,“娘说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村子里也没个能照应的。”
章琴立马接道:“摊子生意虽忙,但雇两个人也无妨,娘那里自然是不能不管,不如往后你就在村子里照顾娘,我带着孩子们在镇上摆摊就是。如此一来,娘亲既有人照顾,摊子也不扔下,闲时你也可读读书,了了娘的心愿。”
花致远愣了,也不知章琴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若真就答应下来,夫妻分隔两处,又与和离有何不同?
更不要说,摊子的生意都交给妻儿们,弄的他好像吃软饭一样。
花致远忙道:“并非如此,只我答应娘,买个奴婢回去侍候她。”
章琴眼神瞬间冰冷,说实话若只是买个奴婢回去侍候婆婆,就能让婆婆往后都不来搅和自然是好,可就算给她买了奴婢,又如何保证婆婆真能不作了?
最重要的是,奴婢总是要买个年轻的,那样年轻的女子往家里一放,是人都难免会兴出些旁的想法,至少她所知,好田村有那么几户买了奴婢回来的,最终可都是被收了房的。“他娘,你别多想,只是买个人回来侍候娘罢了。”
章琴背过身去,只声音冰凉凉的,“想买你便买呗,之前你挣了那许多银子,最后不也都没了,如今手里又有了银子,我还能拦着不让你孝敬娘?至少买个人回来,总比水花都见不着一个强。左右这银子挣的容易,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这话说的就赌气了,花致远又如何听不出来?可想到买了奴婢回来,他就能心安理得地留在镇上,他认为这个奴婢还真非买不可。
花致远轻轻‘嗯’了声,便没再多言,章琴却心中更是不满。
从前她在婆婆面前乖顺,却也不是没有不满,尤其是婆婆对闺女的刁难打骂,每一次都如同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疤,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积压在一起爆发出来,若退缩只能换来她的闺女一日日被轻贱,她不想再退缩。
哪怕世人对孝道看得极重,她也不想再继续沉默,即便是和离,她也要护住她的孩子们。
花致远不知章琴心中所想,但章琴心中不喜他却能看出来,只是想着买了人之后花老太太就能安生,这个银子花得也值了。
一早起来吃过早饭,花致远出门去买鸡。
早饭时听花致远和章琴说过要把奴婢买回来一事,章琴表现的很冷漠,花盼盼一琢磨就明白章琴为何会如此。
其实真说起来,买个奴婢回来就能让花老太太安静一些日子,花盼盼认为这个银子花得值。
但花盼盼也明白章琴的担忧,在乡下人家买人回来大多都不单纯是为了侍候人,也不怪章琴会多想。
花盼盼朝灶间忙碌的章琴道了句她跟爹去买东西,便随后追了出来。
面对鬼精鬼灵的闺女,花致远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道了句:“鬼丫头!”
便让花盼盼坐到车上,推着朝集市走去。
一路上,花盼盼东瞧瞧西看看,却绝口不提昨日之事,倒是花致远没忍住,问道:“盼盼,你头上的伤还疼吗?”
花盼盼闻言愣了会儿,才好似想起她还伤着,抬手轻轻在额头上抚过,笑着摇了摇头,“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