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银子就在你手里拿着,等有多余的咱再买铺子总成吧?”
章琴这才弯着眉眼笑了起来,“买马也不急。”
“好好,不急,都听你的。”花致远好脾气地哄着章琴,反正他知道自家媳妇,等银子攒够了,天儿也冷下来了,冰天雪地的,别说在镇子和村子间来回冷,就是摆摊也冷,到时怕不用他说,她自个儿就得心疼地又要买马买车买铺子了。
毕竟那么冷的天,再好吃的东西也没人愿意坐在雪地里吃,没有铺子生意就不能做下去,若是租铺子还要给人租子,手上银子够,她肯定不愿多花那冤枉钱的。花老太太在家等了又等,连着过了十多天,不但她想像中的丫鬟没被花致远送来,就是花致远也没回来一趟。
村里人都说花致远的摊子忙,花老太太却坐不住了,若儿子真与她离了心,不愿再奉养她,她可不想一把年纪真去给人浆洗度日。
一早梳洗收拾过,换了身最体面的衣服,手上提了个装了半篮子干菜的菜篮子便来到路口等方瘸子的马车。
每年入秋后章琴都会晾晒许多干菜,冬天没菜时便拿出来吃。
今年也不例外,篮子里的干菜是刚立秋时章琴晾晒的,原本是要晾好了冬天吃,后来他们一家都去镇上摆摊,晾的干菜便没工夫管,花老太太想起来时,下面那些晾了半干的菜都捂长毛了。
她挑着上面瞧着还能吃的收起来,那些长毛的就在那里放着了。
今日要去镇上找儿子要丫鬟,想到之前闹的那场,她也有些没脸,记着章琴用干菜做的扣肉好吃,便带些到镇上去,也省着两手空空去了不好看。
方瘸子每天起大早就拉车去镇上,上午来回两趟,下午再来回两趟,单程两文钱,一般去镇上的姑娘媳妇都愿意坐他的车。
今日方瘸子也同往常一样来到路口,就看到花老太太手上挎着个篮子站在那里张望,显然是在等车。
此时方瘸子的车上已坐了两个同村的年青妇人,从坐上车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还时不时捂着嘴笑。
方瘸子不言不语却听得津津有味,每日拉着村里这些婆子媳妇去镇里,可是听了不少村子里的八卦事,他还要甄别出哪些能让花盼盼听得高兴,只要小丫头高兴了,他就能吃到一碗米线,若是实在高兴,米线里还能有肉有菜。
就好像今儿,这俩小媳妇说的是韩家那位抢了花致远书塾先生一职的少爷,好些日子都没去书塾了。
昨儿从镇子上回来时,被村里几户讨说法的人家给拦下,不但被指责没有诚信,还被几个孩童当众指出他不学无术,那点滥竽充数的学问压根就没资格当先生。
当时那个剑拔弩张哦,那韩家少爷自知理亏,挨了几个臭鸡蛋都没动手打人,最后还是被那位韩夫人让丫鬟婆子给护着回去的,丢人可是丢大了。
要方瘸子说,就那位少爷,看着人品就不端正。能和锦乐坊的姑娘在大街上对面,还被人扭送去县衙门的,能是啥好人?无赖地痞也不过如此。
让他教村子里的孩子,再把村里的孩子教坏了。真不如在外面再请个先生回来了。
啥大儒教出的得意门生?自个儿吹出来的吧。
两个媳妇说到兴起时,笑得嘎嘎的,突然抬头看到路口站着的花老太太,笑容顿时僵住,连身子都坐直了几分。
这老太太最近好似魔障了,万一哪句话她不爱听,再被她怼几句脸上可不好看。
花老太太远远地瞧见方瘸子的马车过来,车上两个小媳妇捂着嘴笑,可抬头瞧见她后立时就变了颜色,花老太太坐上车后,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微沉了脸色,“老的是老长舌妇,娶的媳妇也是小长舌妇,老曹家和老冯家真会教媳妇。”被花老太太骂到头上,性子软的冯家媳妇红了眼圈,却惧于花老太太的泼辣名声没敢顶撞回去。
曹家媳妇却对冯家媳妇笑道:“有些人管不住自己就想着去管旁人,真真是家教极好呢。”
“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老曹家果然没规矩。”
儿媳妇性子软,从前花老太太在家中说一不二,也就养成了这副说话不容人反驳的性子,如今被同村小辈嘲讽立时就来了脾气,一拍车挡板,对曹家媳妇怒斥。
冯家媳妇去扯曹家媳妇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再说了,却被曹家媳妇拍了拍手安抚,再对上花老太太的脸,依然笑着,“你老倒是重规矩,都这么多年了,有点儿啥还都记挂着娘家,家里能生出你老这样的闺女,真是天大的福气。”
曹家媳妇成亲之前就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呛人的本事一流,成亲后虽没传出顶撞婆婆的恶名,但平常看不惯的事儿便好多说上几句,嘴皮子本就利索,花老太太横是横,吵架还真未必吵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