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落垂眸,任外人怎么看都是猜测不透她此时的想法,也只有正是在她身边,又是极为了解她的江陵漠能猜测一二。
不过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是没有机会说些体己话。
夏樱落这边想着,偷偷抬眸看向了自己另外一边的西羌公主,见她同样是在深思着,既是看不出来是欢喜多些还是发愁更多些。
那边的张治已经是说完了,目光灼灼的看着皇上,夏樱落回忆了下方才他说的话中的主要思想,不过是相信西羌公主只是带给了当今圣上不少利益,我们不能怀疑他族人民的好意。
夏樱落一时之间只想骂人,这话大抵是只有这些没有见过战争残酷的人方是能这么说出来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由西羌族引起的战争对边疆人民的影响便是无所谓的吗?此事乃是趋势所向,听他这么说怎么像是西羌族体恤他们?!
藏在广口袖子中的手便是悄悄握紧了。
江陵漠转头,冲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她也只得是忍下这口气,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向了一边。
却是刚好看见西羌公主眼中的笑意忽然是深了几分,很快又是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似乎不过是夏樱落的幻觉。
夏樱落却是很肯定刚才她确实是笑了的。
不过江陵漠应当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她吸了口气,继续是看向了正在说话的李父。李父说的话比张治说的深奥了许多,不过总结下来和他的意思倒也是差不多了。
等说完,皇上看向了江陵漠,江陵漠则是作势想了下,上前跪倒在地:“儿臣知错。”
夏樱落同样是领会到了江陵漠的意思,跟着他一同跪倒在地——虽然她心中早就是有了一千万种不愿意。
因为低着头,也看不见此时皇上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只能是听见他在上面说道:“哦?错在哪里了?”
江陵漠道:“儿臣不该是如此对待西羌族公主,更不该是让谣言传得如此厉害。”
皇上淡淡的哼了一声。
夏樱落只觉得那声哼仿佛是轻飘飘的从空中飘过,等到了自己这里的时候猛然砸了下来,砸得人顿时心中就是一冷,又寒又沉的,只觉得像是座冰山压在了心头一般。
她也只得是硬着头皮道:“是妾身的错误,妾身身为平南王妃,结果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只能是说明妾身没有管理好后宅,此事与王爷无关。”
许久上面都没有动静传来,两边的两个人都是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只是在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罢了。
夏樱落忍不住是想皱眉,疼的。冬日的地上极为冷,屋中的炭盆子烧的极热,但是这热丝毫没有影响到地上,地上该冷还是冷的惊人,跪了没有多长时间只觉得膝盖处疼得厉害。
江陵漠倒是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没有受到影响的表情,夏樱落也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念头刚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听见从上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此事与你无关?”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夏樱落想了下,还是抬头,看向了座位上面的人,结果这一看,便是看见皇上正是看着自己,目光极为冷,宛若是利剑一般刺透了自己所伪装出来的一切,扒开所有表面直接命中了最为本质的东西。
“魏同。”他说。
夏樱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一时之间腿上传来的疼痛都是感受不到了,她整个人僵硬,只有头脑中无比清晰快速的转动着。
——大事不妙。
第一卷 第305章 猜忌
夏樱落听说过许多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
小的时候不明白是为什么,只道是皇上无情,为了害怕功高盖主便是杀了无数的功臣。等渐渐长大了,见过的事情多了,倒也是清楚了为何。
不过是害怕罢了。
正像是现在,所谓的魏同,所谓的西羌公主,归根到底只有一个词汇能总结:害怕。
皇上正在害怕江陵漠的势力太过大了,威胁到他的统治。而江陵漠现在手中的一切最多的不过是皇上赏赐给他的,而最大的变数仍旧是在夏樱落这里。
——不过,前段时间江陵漠和圣上说完之后,圣上不是不再担心落雨帮的事情了吗?怎么现在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便是重新提起来了这件事?
夏樱落不由自主的向着江陵漠那边看了眼,因为江陵漠正是跪在自己的身边,此时这么看过去倒也是方便,却是见他也是看向了自己,眼睛中是掩饰不住的严肃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