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的人掏出喜报,缓缓拉开,准备宣读时,笑着看向马下陆家几人,问:“以防万一,还是得核实一下。敢问这是扬子巷肆拾叁户温瑾温老爷所住院子吗?”
一言出,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过后,都往后退了退。
有人低声道:“错了错了,这里是叁拾肆……”
报喜人恍然,对着陆成文一拱手:“抱歉。”
然后一拉马缰,转身就走。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随着报喜人离开,院子里贺喜的众人也不想留下来继续尴尬,飞快做鸟兽散。
陆成文:“……”
方迎欢这会儿也不腿软了,看看院子里,又看看外面,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一屁股跌坐在地。
陈扬慧也傻了眼:“不是……报喜还能弄错?”她追了出去:“既然弄错了,倒是把铜板还给我啊!”
没人搭理她。
陈扬慧这一回真的腿软了,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站稳,看着报喜的队伍直接去了里面的温家,喃喃道:“我的铜板……”
她的嫁妆经过这几个月的花用,前些日子几人生病又花了一笔,剩下的大概刚好够回去的盘缠。眼看就要放榜,她也随大流去换了铜板。
换铜板的时候她想得好,万一没中,铜板还在。真中了,这些铜板就是全散出去,她也不慌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铜板给出去了,陆成文也没中。现在……他们回去的盘缠都成问题。
苏允嫣也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乌龙,温瑾慎重接了喜报,她也拿了准备好的喜钱散了出去。
接下来也没心思多想,得忙着应付一波又一波前来贺喜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赶了来。
挺多的人还起哄让温瑾请客。
榜首请客,历来就是常态。并且,吃过饭后,还要去花楼。
每到乡试之年,各花楼中都会有花魁推出,且卖艺不卖身,表示只会委身解元。
大部分的时候,解元半推半就,就算不帮其赎身,也会过夜。苏允嫣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反正她不差钱,直接找人去酒楼,把饭菜搬到了院子里,自家院子摆不下,就去邻居家中的院子。
保证让众人喝个够。
值得一提的是,苏允嫣又见到了罗齐,他混在前来贺喜的人中,对着温瑾颇为和善,只是在看到苏允嫣时,很是惊讶:“你怎么在此?”
他是特意来贺解元的,还没放榜时,城中关于各个有希望考中解元的人都诸多猜测,赌坊还暗中摆了赌局。温瑾就夹杂在其中,只是并不显眼,赔率也最小。他也就没多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遇上了故人。
苏允嫣坦然道:“这是我家。”
罗奇看了看温瑾,又看了看苏允嫣,眼神有些复杂。随着温瑾考中解元, 关于他身上的消息也在半日间传遍了府城。
罗奇上门之前,自然是让人打听过了的。知道温瑾家境贫寒,今年才和隔壁镇上的一个姑娘定了亲, 前几个月刚刚完婚。那个姑娘是个很能干的人,在县城和府城都开了编坊,据说能挣不少银子。假以时日, 不会比府城中这些富商赚的银子少。
他倒是听了随从提过这姑娘姓方,却还是没把她和曾经在陆家门口对他不假辞色的姑娘看成一个人。
直到方才,他才恍然想起, 似乎他曾经想纳她来着。
可惜被这姑娘和她家人拒绝了。
然后他纳了赵家的姑娘, 本来是想早日生下子嗣, 可惜近一年来却毫无消息, 甚至于他又找了几个女人进门。
任何男人错过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大概都会心情复杂。本来他那时候没想跑这么远去纳一个妾……本来嘛, 易受孕的女子府城也找得到啊。
事情起因是他跟着友人在府城闲逛时, 有个道长帮他算了命, 言那个时辰出身的女子旺他。本来他不信,可那道长分文不取,给了八字后飘然远去。
刚好陆成文说他小姨子就是那个八字, 又说方家人丁兴旺, 方家女子易受孕,他这才不嫌麻烦, 下定决心上门提亲。
苏允嫣忙着呢, 没空搭理他。
罗奇时不时跟人寒暄,心思已经飘远。
那时候道长说, 这女子于他有大好处来着, 这一回他又落榜, 家里的那些女人也没有好消息传来。是不是因为他没纳方迎喜的缘故?
陆成文下午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觉得特别丢脸。但日子还得过,该拉近关系的人还得拉近关系。所以,温瑾宴客时,他又厚着脸皮上门了。
主人家对他爱答不理,但这些客人中,陆成文认识的人蛮多,不止是现成的同窗,还有之前府城的同窗都有不少在此,一人聊两句,还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