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说到这里才将目光定到谢迁身上,眼里竟带了些祈求似的:“昼夕,你是言疏的全部,你真的不能不要他,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谢迁听完之后,结合之前京中的流言和温遥的态度,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温遥不会当真认为,楚灵越是谢无涯的孩子吧?
但如果代入这个思路,从前的很多事就能想得通了,比如温遥此前为什么一直特别反对他和楚灵越的婚事,因为她当真觉得,他和楚灵越是兄弟……
谢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率先保证道:“我不会离开他的。”
而后谢迁又说:“母亲,您此前都能答应我们在一起,我此刻又怎会想不通?”
温遥叹了口气:“那时你们态度如此坚决,我寻思着反正也不会有孩子,就这样吧,你们开心就好。”
之前温遥也说过反正不会有孩子这话,不过那时谢迁却完全没往那上面想,却是没想到,温遥看着十分板正的一个人,居然如此开明,这都能忍得下去!
随后他想了想,又问:“当初,是谁将言疏给您的?”
果不其然,温遥回答道:“太后娘娘,生言疏那女人是东南柳家的人。”
谢迁呼了口气:“这都是太后告诉您的?”
温遥点头,接着又说:“我当时也找人查过了,时间和事件都对得上。”
她说的时间,当是谢无涯当年在东南历练那一年。
“什么事件?”
“就……你父王被人算计,就有了孩子。”
谢迁听到这里,便想起来了,早年谢无涯还拿这事教育过他,要他在外多注意安全。
谢无涯当年年少有为,模样也俊,想入赤令府的人多了去了,有一次他被人下药,差点就被得了手,还是谢无涯最后狠心拿刀划了自己保持清醒,这才得以脱身,此后他大发雷霆,将一干人等都狠狠处置了,这才没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却没想到,这些事凑了巧,居然被人拿来当作筹码。
“您是因为这样,才不告诉我母妃的?”
温遥点头:“若是你父王管不住自己,那么这男人,长姐不要也罢,可是……”
谢迁了然,随即,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既然如此,那此前言疏逼宫,您……为何不阻止?”
毕竟在她眼里,楚灵越是没有楚家血脉的,但她却是实打实的楚家人。
温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言疏想做什么,做便是了,至于其他的,有什么重要的呢?血脉么,也没有谁比谁高贵。”
此言其实有些大逆不道,甚至带了点无端溺爱在里面,可此刻谢迁听来,心中却是无限的动容。
与此同时,谢迁心里也为温遥觉得愤懑和不平,温遥的想法其实是真的简单,想要温遇顺遂,想要楚灵越平安,但却平白被人骗了这么多年。
谢迁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冲温遥郑重道:“母亲,此事您不必再放在心上,我愿为言疏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您所说,其他的都不重要;此外,多谢母亲多年隐忍厚待,以后您就放心交于我。”
温遥听后,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一贯要强的她,神色居然有些怆然。
她将脸偏向一边,只随口应了一句,然后便催着谢迁回去。
谢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温遥一眼,蓦然觉得,这位统领神枢府、一向手腕强硬的神官大人,也并非时时无坚不摧。
至于这事的真相,谢迁想,温遥此后或许会渐渐知晓,但绝不会是在此刻告诉她,否则的话,那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什么呢?
谢迁回到子说府的时候,楚灵越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一道用午膳。
谢迁远远见到他,心里柔软极了,好像分开的这一会儿,两人便经历了什么天翻地覆一般。
可是楚灵越不是需要可怜的人,他不需要别人时刻提醒他的处境。
是以谢迁想,既然楚灵越不想告诉他,那这回,他就真的装作不知道好了。
他还未走近,楚灵越便过来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迁过去亲了他一下,回答说:“去了趟母亲府上。”
“去做什么?”
谢迁拉着他往桌子边走,笑着说:“母亲给你准备了许多滋补的灵药,我昨天忘了拿。”
楚灵越闻言眨了眨眼,一时没有说话。
谢迁见状打趣道:“我看你平时和母亲总是吵吵,不过到了这关键时刻,待你还是最上心了哦。”
楚灵越听谢迁这语气,蓦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抗道:“你别说了。”
谢迁看着他笑:“不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