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用得着你教?”谢无涯不耐烦地打断,“你这回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说着便想上马离京,就在此时,楚灵越忽然叫住了谢无涯:“王爷。”
谢无涯闻言蹙了下眉,但忍住了没说什么:“怎么了言疏?”
楚灵越没多说什么,只自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言简意赅地解释:“此令可号召神枢府修士,听令者都是我的部下,大约能用。”
谢迁闻言一愣,神枢府的调遣令,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没想楚灵越竟能说给就给。
谢无涯似也有些意外,不过楚灵越安心给,他自然也安心收,于是也就没有多加推辞:“好,多谢。”
楚灵越微微点头:“王爷不必客气。”
谢无涯转身便走,但走了几步之后又退了回来:“我方才就想说,你是不是也该改个口了?”
楚灵越直起身,在长辈面前一贯冷肃的人此刻居然难得怔愣了一下,像没太听懂似的。
直到谢迁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楚灵越方才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道:“是,恭送父王。”他们一行人目送谢无涯带队远行, 马蹄卷起尘灰,像是卷起了一把累岁的悍而无悔。
赤令军扬马而去的背影谢迁自小看过无数回,谢无涯永远都走在最前面, 头也不回地往大楚的风沙疆域中走去。
再小些的时候,谢迁甚至还见过温遇和温遥领兵而去的背影,而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在谢迁心中, 都永远是北境坚如磐石立地不动的丰碑。
而他从前除了在柳亭等候他们凯旋, 再从他们风尘仆仆的怀抱中沾染一身北境烈烈不散的英气之外, 从未想过其他可能, 他不觉得他们会有任何意外。
可这一回,谢迁却是实实在在地担心了。
也是此时, 在他为他父王此行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才觉出自己的力量多么轻忽, 实在不足以为他在意的人撑起一道往来无虞的绿荫。
他原本以为重生是一次天赐的良机,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丰满自己的羽翼, 可现在这些事出现得猝不及防,早已和前世的路大相径庭了。
他们一路回城之后谢迁跟楚灵越也去赤令府坐了一会儿, 因为待会儿依礼还要去神枢府一趟,所以他们也没有久坐。
不过离开赤令府的时候温遇却叫谢迁去了一趟, 等谢迁再出来的时候两人方才一道离开。
他们去神枢府的时候刚好赶上午膳, 温遥也将将从演武场回来。
其实谢迁现在见到温遥还是有点心虚, 就跟一开始见到徐霁时差不多, 当时说得言之凿凿, 说他跟楚灵越之间不会怎么样,结果转眼大婚都结束了。
楚灵越冲温遥微一点头,十分正经地喊:“母亲。”
谢迁紧随其后, 可是这称呼就跟烫嘴似的,绕了半天才绕出来:“母母母亲。”
可温遥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明白大局已定,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干脆破罐破摔,任他们自由发展,这会儿见到他俩竟出奇的淡定。
只是在见到谢迁头上佩戴的楚灵越昨夜送他的那支白玉簪时目光微微一顿,随后她看了楚灵越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饭吧。”
席间温遥和楚灵越都不怎么说话,谢迁一开始还忍着尴尬想调和一下气氛,但结果顶多就楚灵越应和他几句,温遥几乎是不怎么开口的,所以后来谢迁也就不说话了。
饭后温遥还要去西郊练阵,便让他俩早点回自己那儿。
在回子说府的路上谢迁想到那事,便问楚灵越:“神枢府的修阵大多在西郊吗?”
楚灵越点头:“对。”
“这些平日都是长公主管吗?”
谁料他此言一落,楚灵越却忽然偏头看他。
谢迁还以为是楚灵越起了什么疑,眨眨眼道:“不能说就……”
“怎么不唤母亲了?”
谢迁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打了个顿说:“私下也要吗?我还没习惯。”
但楚灵越却突然坚持:“当然要。”
“好吧。”谢迁想想也是,要表里如一,也免得被人逮了话头去,“那母亲,母亲日日都去西郊吗?”
楚灵越说:“不是,神枢府的阵、剑、符、器等都有专人领管,母亲只是调度,偶尔会去各处视察一下情况。”
再多的谢迁就没有问了,比如楚灵越之前说的那句‘都是我的部下’是什么意思,只是说:“我能去看看吗?”
楚灵越点头:“可以,空了带你去。”
说到这里,谢迁便把方才温遇给他的东西,递给了楚灵越:“这个给你。”
楚灵越垂眸看了一眼,便看清了谢迁手上拿的东西,是赤令府的调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