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不服管束,杀了干净!”这句话烙入心间,刻入骨髓,重生回来,守护住这华夏百姓,不让异族踏入中原,干掉他是自己的信念。
“将军!浴汤已经备下了!”身后碧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陈慧的回忆。
“嗯!”陈慧身着中衣走进内室,脱下衣衫将自己置于香汤之中,氤氲水汽,泡着些许细小的伤口有些刺痛。将香皂打湿了涂抹全身。这也算是在那一世的福利了,互联网上丰沛到近乎爆炸的信息,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来说是最好的消遣,专注于这些有的没的,拉拉杂杂学了一堆,这些年倒是帮了不少忙。杀戮之后的血腥用香皂洗过,就不复存在了。从一个浴桶里出来,坐入另外一个浴桶,清水过身,浑身上下才算干净,也能稍稍缓解这一身的乏累。
十年以来太多的战事,似乎从来都没有时间去好好地思考一下那个问题,然又好像这个问题在这十年之内被思考了无数遍,总之是没有答案的。只能对自己说声,“罢了!”无解到有解,是需要时间的。想来想去还能得出个什么来?
从水中站起,拿了手巾轻轻擦拭身上的水珠,穿上中衣,布巾包裹了长发,等她走出内室,碧荷立刻另拿了手巾过来继续帮她擦头发,边擦头发边轻声说道:“帝京来人了,在前厅候着!”陈慧并没有应答,只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任凭碧荷梳理长发。长发着实麻烦,此刻她在心中默默地怀念着电吹风。
碧荷温柔的擦拭,让她将将要睡过去,硬是撑开了眼皮,还是去看看吧!摆了摆手。碧荷停下整理发尾的手,从衣架上取了外衫过来,陈慧接过展开穿上,碧荷伸手将衣衫里的长发拉了出来,任由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披散到腰际,趿拉了双布鞋走出了房门。
这原是一家富户的三进院子,经历了多年的战乱,椽檐破败,木栋上的朱红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夏日的傍晚,清风透过没有了纱的窗,居然能拂面。陈慧阔步而行,不过几步路,已经行至前厅。身着圆领袍,头戴文士巾,挺直着身板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等着。
陈慧未曾瞥过他一眼,径直走进前厅在首位安稳地坐下,气定神闲,甚至有稳若泰山之感。那男子似乎愣了一下,反应倒是不算慢,不过刹那时间,就过来躬身抱拳行礼道:“御史大夫林瀚见过镇国公主殿下!”这礼行地实在简洁了些,简洁得让陈慧这个常年南征北战,不在乎虚礼的人,难免也要挑个错儿来。
还有什么时候她成了公主?但看他行完礼又挺直了腰背,眼观鼻鼻关心地站在那里。好一副清贵的傲气,不知道是不是装得有些过了?
陈慧心内稀罕,实在想不出这是哪个角落里拉出来的二愣子?不过御史大夫么,平日里装铮铮铁骨惯了的,隔三差五对着朝堂之上的龙柱要碰上一碰方能表达其顶天立地的不二忠心。清流!清流!内心经过这番自我疏导,她也就不再觉得任何稀奇了。并未正面答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老爷子称帝了?”
“正是!陛下已经斩杀了何贼!经钦天监商议,定在下月二十六,登大宝之位!”这话说得实在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刻意抬高了头颅,难免就鼻孔朝天。他倒是偷瞄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墨鸦披发,正低着头,倒上一杯红袍,把着茶盏,嗅着茶香,一派恬淡之中又透露出漫不经心。想他林瀚乃是前朝进士居然被个女子如此轻慢,即便这个女子容貌盛极,然而她太强硬,让人生不出一丝怜惜,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冒气一阵恶火。
只听得陈慧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过急了,缓缓几个月吧!”
这无疑是火上浇了油,这个女人还懂得纲常吗?陛下是她的父亲,也是一国的君主,她居然如此轻慢,还意图插手朝政。
林瀚爆燃了起来:“殿下乃是女儿身,朝堂之事非妇人能议!请殿下慎言!陛下在朝堂之上言道,这些年亏欠了殿下,已经为殿下寻了高门世妇,等殿下回京之后,督导殿下闺仪,为殿下觅一个佳婿,日后殿下只需相夫教子!”这番话说得很是顺溜,还带着微微的火辣味儿。
陈慧自觉竟无言以对,果然是御史大夫,怼人是他的专业,而且通常的对象还是帝王,难道说今天怼她估计已经屈了他的尊了?能对她说出这些话,让陈慧不得不45度仰望他,她这些年带兵惯了,眼神控制难免就有些偏差,到底要呆萌一下好呢?还是要瞪死他个SB?实在是个让人两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