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慧不停转换的眼神凝视的林瀚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心砰砰地剧烈跳动,似乎要跳出胸腔,眼前之人,饱满的额头之下是剑眉星目,那朗润的眼眸居然如利剑,似要插入他的胸膛,不过对视片刻,威压迫地他小腿肚子开始打颤,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冒了出来,流挂到双颊,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慧移开视线,甚是失望,怎么才只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撑不住了?不赏心悦目且无趣弱鸡一只,鉴定完毕。这种所谓的清流,不过就是套路。估计,从前朝到何家再到如今陈家,已然是三姓家奴了。自以为得了个机会可以在新皇跟前混个脸熟,表个忠心,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饮了手中茶盏里的一口茶,陈慧问道:“还有什么话要带的?”
“陛下想要立大皇子为太子!想询一下公主的意思。”
“李承恩的建言?”
“确实是左相所提的朝议,朝堂之上,半数大臣都附议!”此刻的回复相当老实。 “左相言道,陛下仅此一子,又年事已高,立下储君,于家于国均有裨益!”
陈慧复又抬首看他,右手拇指与食指圈着,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面目之间没有丝毫表情,似是在沉思,又似乎让人觉得不耐。林瀚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打颤的双腿,扑通跪倒在地,总算能低着头,不用被眼前的女子所注视,心内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这么点格局了!”陈慧幽幽叹息了一声,听上去似乎有说不清的遗憾,她缓缓地言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子,左右丞相的设置实如儿戏,无此必要。庙堂架构我未考虑周详,让他不要贸然登基册封,等我回去之后再行决定。何炳奎的后宫,多是攻入京城之后的良家女子,战火连年,人丁稀少,无论是否已经被沾身,全部放出去许配。一个也不许留用。”
这是女儿该跟老子说的话吗?这分明是训儿子呢!脑子里才过了这么两句,背上锋芒又如针扎,林瀚只得竖起耳朵聆听,不敢丝毫分神。
陈慧站了起来,走到林瀚跟前,林瀚低着头只看见她拖着半拉子布鞋,半双天足露在了外头,心中堪堪冒出“衣冠不整”四个字,立马压了下去,额头上的汗复又冒了出来。
看着陈慧的脚离开,听着她布鞋的踢踏声,屏息的林瀚,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李承恩可以乞骸骨了!”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瀚心一紧,再次伏低身躯。许久之后,才想起来那位已经离开,破旧的青砖早已经坑坑洼洼,跪了这么久双腿麻木,膝盖更是疼痛难忍,一时难以站起,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撩了一把脖子里的汗,只觉得眼冒金星,恨不能立马就昏了过去。
等他踉踉跄跄走出前厅,走出宅门,一股子肃杀之气从守门兵士身上传来,才懊悔当时进门之前为什么没有打量一下,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又想起当时他在京城庙堂之上,跪请过来传旨的时候,那些武将的眼神,不是妒忌,实乃是惊异。
刚刚爬上马车,又想起还有一句话没有带到。思虑了三五遍之后,还是让马车回了头,走到门口要求通禀。守门的兵士诧异问他:“还要面见我家将军?”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只要见一下贵府的幕僚先生即可,我为陛下带句话!”
半个时辰之后,陈慧听见了这句带的话:“对何家除恶务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年好忙,一直就没有再想开过文,但是对于(娘子是母老虎)一文,我很遗憾,想写一个能干的,不用依靠男人的,能有独立自我的女主,但是写到一半开始崩坏了。这些日子起了兴致重新开坑,这是一本完全不同于娘子是母老虎的人设,但是想要讲的那个人,还是一样的。
☆、吊唁
陈慧的车驾停在了靠近平州东门的东王府,与平日此地的双轮马车不同,陈慧的马车是带有转向桥接的四轮马车,宽敞高大,马车左侧有一道门,推开门,陈慧从马车的阶梯上走下了车。
站在东王府门口,陈慧抬首看到匾额上挂了白花。门口围着平州城里所剩无几的百姓,这两年要不是东王在此镇守,恐怕这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头也早就见了阎王。
耳边是围观不明真相的群众在窃窃私语,这个私语声音有些大,陈慧听得一清二楚,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这个小娘子是谁啊?不会是东王妃吧?陈慧惊异于吃瓜群众的脑洞,东王妃早就埋入黄土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