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处不过半年,却仿佛彼此谙熟过生生世世。
这种与生俱来的熟悉之感,叫叶之仪越发不能从靖安长公主身上移开目光。
她于长街翻身压住他,在他唇上留下的那个吻,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他尘封多年的心锁。
他竟喜欢上一个比自己足足小了十二岁的小姑娘。
叶之仪面容半隐在城墙的阴影里,徐徐抚上她的脸:“此事关系殿下一生,殿下可要想仔细,若殿下日后遇到真正心仪之人,或许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谢嫣一个猛子跳起来,抬起双手奋力圈住他的颈项。叶之仪下意识抱紧她的腰,托住她身子以防她掉下去。
谢嫣趁机在他眼睑处轻啄一口,“叶之仪你很好,好到顾泠嫣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我已经许诺做你一辈子的眼睛,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最后一个尾音还未能从齿间钻出,叶之仪倏地将她反抵在城墙上,他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搁在她腰窝里。
谢嫣腰窝被他握得发痒,控制不住微张了口,叶之仪抓住这个时机,舌头一滑缠裹进来。
他舌/尖扫过谢嫣口中每一处角落,吻过她的唇角,又一路游移衔着她玉白的耳垂。
叶之仪偶尔低低呢喃唤着她:“嫣嫣、嫣嫣……”
谢嫣被他吻得浑身酸软无力,待他将她轻轻放下来,一时还站不住脚跟。
她两颊红得像他瓷盒里的丹砂,最后羞耻得不行,捂着嘴巴朝浮笙逃去。
叶之仪纵容地目送她背影:“那微臣就等着殿下。”
浮笙见她毛手毛脚冲过来,眼珠迟疑地在她嘴巴上停顿片刻:“殿下这嘴……”
谢嫣一脸正气:“方才吃了表哥两个姜汁烧饼。”
回到东福宫,张太后迫不及待出来迎她,本欲问她叶之仪态度如何,却陡然瞧见她檀樱如血,顿时心知肚明。
张太后大喜过望,“叶之仪他可是自愿”
谢嫣明白她已经看出她的异样,也并未遮遮掩掩,不太自在点了点头。
驸马早早定下,其余的事都不需再费神。
独女的终身大事已经尘埃落定,张太后紧绷数月的心弦也终于松缓。
因她听闻景阳也有意下嫁叶之仪,暂且将此事隐瞒下来。待她准备好嫁娶应需之物,就在嫣嫣及笄之后逼顾棠赐婚。
二月的天渐渐暖起来,距离原世界楼蔓小产的日子只剩半月。
原世界里,因楼蔓怀孕时面容憔悴不能侍君,顾棠就转而与她的一个贴身侍女暗度春风。
楼蔓在二月初八这日去求叶之仪相助,结果被伺机而动的姚欢捏住她同叶之仪交往甚密的把柄。
楼蔓百口莫辩,顾棠毫不留情将其打入冷宫思过。
失宠的楼蔓一无所有,在冷宫里遭到姚欢和姚太后几轮毒手。姚太后虽期盼妃嫔能为顾棠开枝散叶,但是绕过姚氏女,让其他妃子诞下皇长子,姚太后绝不可能松口答应。
此事甚至连累叶之仪官阶降至九品,尽管日后楼蔓复宠,事情全部水落石出,叶之仪还是同顾棠生了嫌隙。
宿体顾泠嫣误入楼蔓布下的局,被迫与楼庭成婚,也是姚氏二女在一旁推波助澜的缘故。
她们把皇室名声看得很重,逼顾泠嫣委身纨绔子楼庭,以此保全颜面。
思忖她们这一点,谢嫣一计浮上心头。
楼蔓的贴身宫女颇受顾棠宠幸,仅仅半月就已位至良人。
二月初八,谢嫣照旧去画院学丹青,她跟着叶之仪学了半年多,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好歹还是能画出一朵像样的花。
她与叶之仪之事东福宫上下皆知,张太后也默许他们独处,只是喝令过叶之仪举止不得僭越轻浮。
于是浮笙替他们在外头守着,案前香雾缭绕,谢嫣坐在他怀里,握住雕花笔杆血来潮同他道:“我最喜欢的花就是金钱绿萼,老师可会画”
这个世界的金钱绿萼极其罕见,连宫里都没有几株。
叶之仪也不曾见过,年少在梦里梦到过几次,因花簇茂密实在好看,就照着记忆里的样子临摹下来。
她上次央他在帕子上画朵梅花,叶之仪就悬笔画了金钱绿萼。
只是看她一脸懵懂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晓他为她画过。
叶之仪提醒道:“嫣嫣忘了?从前我交还给你的那张帕子上,画的就是金钱绿萼。”
谢嫣猝然想起还有这一桩事,她那日整理好帕子带回去,回到寝殿才发觉她的丝帕料子晕墨,走了一路早已糊得不成样子。
她当时与叶之仪尚且不熟,他一画能值千金,因此她毁了那画也不敢同他明说。
她今次就是不愿认也不得不认,谢嫣咳了声,“……丝帕晕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