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羞得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唐姐姐,我是真想不起咏荷的诗来,并非是故意让着她们的。”
唐菱头疼不已:“罢罢罢,都是殊途同归,你也算办得不错。”
少女听罢骤然抬起头,水灵灵的双目折射出丝丝缕缕眷恋神往之色,微红着脸道:“锦玉她……可是有办法替我们得到定安侯的那枚香囊?”
不过是个小小香囊,唐菱忒看不起她们这点忸怩,没好气道:“既然敢叫你们刻意输给高颖,锦玉自是有法子夺得彩头。莫说是容倾带回京的什么香囊,哪怕彩头是容倾系过的腰带,锦玉也能给你弄到手。”
那少女脸庞红得几欲滴出血水,娇蛮地冲她跺了跺脚:“唐姐姐和锦玉可不要骗我!”
最后逃也似地遁入人群中。
唐菱险些气得追了上去,她掐着帕子小声咒骂:“定安侯容倾又算得了什么?锦玉的兄长不但生得出众,还是先帝的亲弟弟……这吃里扒外的小蹄子仰慕谁不好,非要去仰慕容倾!”
京中未出阁的少女们大多心仪锦亲王和定安侯,可唐菱一向觉得,尽管定安侯容倾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又以容貌冠绝京城。可一个上阵打仗的侯爷,要什么劳什子好容貌。
长得好看,也只能糊弄糊弄敌寇那些女儿家罢了,敌军又不是看着你长得好,就会手下留情。
保不准两军对阵之际,敌国主帅还在偷偷琢磨,到底应该怎么将你毫发无损俘虏回去,也好献给主上,以此讨一桩赏赐。
第二场仍由两队各自的花主,推选姑娘上去比试。
谢嫣这处别无其他合适的人选,仍然由曹盼雪她们几人上前应对。
待八个人在台上站定,谢嫣立刻瞧见君锦玉那双带着一对翡翠玉镯的素手,正轻轻提起有些冗长的裙摆,袅袅婷婷行至台子中央。
近日街头巷尾的百姓频频谈论的都是君锦玉,她一站在那里,就引得台下诸位引颈而望。
君锦玉也浑不在意,她安安静静立在那里,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种近乎剔透的光泽。
长裙被微风细细描摹勾勒,加上个头娇小,她整个人显得极尽娇弱。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眸,神色间携了丝迫于上场的无奈,有些娇怜地看向钱毓几人。
站在谢嫣身侧的宋帘冷不丁起了身鸡皮疙瘩,她吮着手指,不满道:“这个君锦玉,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看上去娇弱又无辜。也就你们京城的姑娘信她这一套,我们那儿的姑娘,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矫揉造作。”
君锦玉这朵白莲花,无时无刻不是靠着扮无辜,来博人同情。
她入戏极深,谢嫣也无力阻止,只能替自己辩驳:“我也不晓得她怎么是这副性子,她从小就是被王府诸人娇养着长大,听母妃说,在我回府前,锦玉还很是活泼烂漫。我平日都住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与她来回走动,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就越发……沉闷。”
宋帘不禁陷入沉思:“那她是挺奇怪的。”
第二场比的是接龙,由第一个人以各自抽的花为开头背诵,每句诗的最后一个字,则成为下一个的头字,而每个头字亦可取同音字代替。
这一局由君锦玉她们那一队当先开始,君锦玉恰好站在中央,每至前一个姑娘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之时,她便巧妙地接住下一句。而君锦玉回回留给下一个姑娘的尾字,皆是再容易不过,轻而易举就能引此一字接出另一句诗来。
越念到后头,她们的士气越发则高涨。
直到最后一个少女错记了头字,才就此结束。
侍女清点标记出的数目,钦佩道:“六十三句。”
第二轮比第一轮难上许多,高颖虽然心中没底,也笃定对面比她们强不上多少。
反正第一局都赢了下来,第二局输了也无事。可眼下瞧她们这阵仗,若非第一轮君锦玉并未上场,她们只怕早已输得颜面全无。
钱毓方念了句“梨”字打头的诗,诗句以“断”做尾,曹盼雪静默须臾,才抖着嗓子磕磕绊绊接出一句。
如此行过两遭,花令又抛到钱毓这里,她双手握紧,拳头掩在袖子里,脸色隐隐发白。
锤子毫不留情砸上铜锣,李如兰的笑容夹杂点点幸灾乐祸:“八句,这轮比试乃是君锦玉她们赢。”
钱毓腿脚有点发软,下台阶的时候怎么也迈不下脚。谢嫣见状,领着宋帘一同走到前头,扶她们两个下来。
她经过高颖身边时,听闻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口小声责备:“同样出自锦亲王府,况且君嫣嫣你才是正经的嫡小姐,为何君锦玉那般腹有诗书,而你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