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峰询问了一圈,其他师长们都满面春风的好呀好呀,唯独到了顾怀曲这里——
他皱了皱眉,冷淡推拒道:“我没兴致,就不去了。”
顾怀曲喜欢清静。
因此向来不参加这种场合,逢年过节什么的也不爱庆祝,更不爱凑热闹。
江应峰面露遗憾,但也早有所料:“喔……好罢。”
顾怀曲不去,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多劝。
讨论完这件事,顾怀曲便去给让清殿的弟子们授课了。
明日就是花朝节,顾怀曲和往常一样,清清冷冷的拿着书讲授,讲完了,便一字也不多少的准备离开。
就在踏出门口的前一刻,让清殿中最小的两个小师弟忽然向顾怀曲开了口。
其中一个问:“师尊去哪里?”
另一个补充:“明日。”
连起来就是“师尊明日去哪里”。
顾怀曲淡淡答道:“在殿中歇息,不去哪里。”
其中一个小徒弟想了想,“城中有烟火。”
另一个接着补充:“很大的烟火。”
顾怀曲依旧没有兴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小徒弟见状便没再说什么,粉玉白皙的小脸瓷娃娃似的,嘴唇一抿,没什么表情,像两只馅料饱满的小包子。
他们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只绳结来,递给顾怀曲。
“祝师尊节日喜乐。”
“平安顺遂。”
顾怀曲微顿了下,伸手将两枚绳结接过来。
绳结是红色的,虽然是普通的花结,但看起来简单又漂亮,在穗尾分别系了两颗小巧的金色铃铛,随着晃动发出细微悦耳的脆响。
外面卖的绳结大多精致复杂,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简洁大气的反而不多见。一猜就是两个小徒弟亲手做的。
顾怀曲冷淡无波的眼底因此露出了很浅的笑意,浅到让人觉得他笑了,但又好像没笑,只是眼底略有起伏,漾起了细不可查的波澜。
恍惚之间,这张清冷的面庞柔和了不少。
说道:“你们也是。”
这样温和的一句话,不觉吸引了不远处其他弟子的注意力。
嗤……又来了。
——郁承期甚是讽刺的在心里鄙薄了句。
他鄙薄是因为不满。
顾怀曲似乎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总是对这两个小屁孩格外的照顾。
郁承期神情讽漠,也不知是在瞧不起顾怀曲,还是瞧不起那两个小师弟,浑不在意地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紧接着便听身旁的韩城开了口:
“师尊,花朝节当日宗中冷清,远不比城中有趣,若是师尊不爱参加长老们的庆宴,不介意的话……不如随弟子们同去山下走走?”
听见韩城开口,宋玥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应和道:“啊,对!师尊、师尊与我们同去吧?”
宋玥儿本性有些羞怯,不小心结巴了下。
其实她不太情愿,只是客气一下,她对师尊更多的是敬重,相处起来并不能轻松自如,若是一起下山游玩,只怕有些尴尬。
顾怀曲没多留意,眼眸寡淡,拒绝道:“不了。”
顾怀曲不爱与人相处就是不爱与人相处,无论长老还是弟子,谁来都没用。
他只爱静静的自己待着。
郁承期早知这一点,暗嘲这几个人真没眼力。
相处这么多年,还不懂顾怀曲那点尿性?
被这么冷淡的拒绝,众人也不好再开口了,顾怀曲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
翌日午时,郁承期与魏雪轻在宗门口赴约,两人一同下山,去了附近的将夜城。
就跟平时与人游玩一样,郁承期与她边走边闲聊,看看沿途的风景,逛逛街边的商铺。
花朝节期间,城中各处可见的街道都挂满了灯笼,半空中各色纷呈,长龙般高悬于顶。
到了夜晚,灯笼的颜色就更盛。
彤彤火光透过七彩的灯笼纸,色泽缤纷,映得天际恍如白昼。
大大小小的店铺门口为了吸引顾客,各自在门前点缀了鲜花,整条街上花香四溢,透着盎然浓郁的春意。
倒还挺好看的。
酉时一过,天色彻底黑下来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他们点了几道小菜,外加一壶清酒,就着窗外热闹的夜色同用晚膳。
郁承期与魏雪轻虽认识好多年了,从前他每次去找魏雪轻,都是事出有因,正事解决了就不会多聊一句闲话,还从没有像这样独处过。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魏雪轻是真的如旁人口中说的那样。
做事温柔得体,说话体贴又大方,郁承期那么挑剔的人,都觉得与她说话很是舒服,不像宋玥儿似的大呼小叫,也不像楚也那样唧唧歪歪,让人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