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短暂的几个时辰,倒让他对这个师姐又多了几分好感。
但也仅仅是有几分好感而已。
郁承期是个凉薄又吝啬的人,感情在他眼里并不值钱,拥有的条件很刻薄,消失的条件倒是很简单。
两人边吃着菜边说话。
魏雪轻的嗓音很柔软,与人用饭时端庄又不扭捏,一举一动很有亲和感,像家里年轻温柔的姐姐。
说着说着,她忽然问郁承期道:“你看我今日戴的发簪好看吗?”
郁承期对女子的发簪没兴趣,也没研究过,想也不想的道:“当然好看。”
“配上我今日的裙子呢?”
“也好看。”
魏雪轻不禁笑道:“你根本就没仔细瞧过吧?就会嘴甜。”
这算什么嘴甜?真正甜的她还没见过。
郁承期只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点也不掩饰:“师姐怎么知道?”
魏雪轻笑着摇头,垂眸斟了盅酒:“男人并不了解女人,只知美色,贪恋温柔乡罢了,又怎会刻意去关注她们如何穿着打扮?你答得那么快,自是没有仔细看了。”
“原来如此。”郁承期道,“听这话,师姐倒是很了解男人。”
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本来也不在意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薄唇无意带了些弧度,配在那张浪荡俊美的脸上,颇有些随性无趣。
魏雪轻眸色微变了变,笑意却没坠:“我所知的男人也不多,不过是师门中的那些弟子罢了。”
她很快将话题岔开了,垂下细长蜷密的眼睫,饱满的朱唇微抿了口酒。
顿了顿,忽然轻声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
“郁师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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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女人?
郁承期漫不经心,这问题他倒是没想过。
他晃了晃杯里的酒,在灯火下映出些许潋滟,只不走心的回答了句:“好看的。”
“还有呢?”
郁承期嗓音悠懒,无意聊下去:“没有啦。”
魏雪轻见他敷衍了事,也没说什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再继续问。
过了半个时辰,夜晚花朝会的烟火就要开始了,两人从酒楼出来,朝着城西的湖畔走。
半空中的灯笼将街景映得七彩斑斓,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摊子上的炊火正旺,成千上万的百姓都漫步在这花朝节的夜晚里。有小孩举着拨浪鼓叮叮咚咚乱跑,喧嚷嬉笑声不绝于耳,热闹欢融。
整座城中一片祥和喜悦。
接近湖畔的时候,人群愈发密集,阵阵馥郁芬芳的花香也越来越浓,附近有杂耍,也有当街搭建的戏台,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那边好像很有意思,我们过去看看吧。”
魏雪轻被戏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正想让郁承期随她过去看看,余光却发觉那人没动。
郁承期顿住了脚步,眉宇间状似不经意,在向四周扫量。
魏雪轻回过头,不解道:“怎么了?”
郁承期很快敛了目光,周围人群密密麻麻的,他举重若轻地朝她笑道:“没什么。”
魏雪轻有些不解:“那我们走吧。”
郁承期仍是没动,只忽然道:“师姐,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去好不好?”
魏雪轻一顿,正要张口,郁承期却没等她说话,又留下一句:“放心,不会太久的。”
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诶——”
魏雪轻想叫住他。
可四周人群太挤,摩肩接踵,那道身影融入其中,转眼就找不到了。
魏雪轻眸中微沉,看着他消失的位置,紧抿住唇。
站了半晌,良久,独自转身离开了。
……
郁承期感觉胸口有个法器在略微发烫,便在附近找了处窄暗的小巷子掩身。
他走进去,周围漆黑一片,但巷子离湖边不远,仍可听见巷外喧嚷的人声。
他将法器从衣襟里取出来。
那法器已经热得烫手了,薄如铜板,此刻正泛着暗红的光亮。
——这是他和贺轻侯传讯用的东西,只有魔族中特定的人才能查看其中的内容。此刻法器发亮发烫,说明贺轻侯传来的音讯正在向他靠近。
夜空中一道星微的光芒划过,飞箭似的,在夜晚盛放的灯火掩盖下几近于无,果然直奔着郁承期而来。
郁承期伸出手掌将它拢住。
光芒刹那消失了,紧接着,贺轻侯的声音在他脑中响了起来,一如既往的矫揉又造作:
【铜镜么?经棠帝尊倒还真有一个,乃是他的贴身之物,我父辈虽亲眼见过,但不知从何而来、有何用处,更没见他出手使用过……尊上您是说,您见到了他死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