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女子也就是张婕妤低垂睫毛掩饰住眼底的愤恨,复又昂起头,“既然如此,姐姐何不先吟诗一首”
淑妃夹了块做成牡丹花形的点心给赵州桥,头也不抬道:“本宫很忙。”
张婕妤硬生生将几欲咬牙切齿的脸挤出一丝遗憾,还未开口,就被淑妃打断,“不必客气,开始吧。”
“那妹妹我就献丑了。”张婕妤假笑道。
“知道就好。”赵州桥一口咬掉点心上的一片牡丹花瓣,斜睨着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满场皆闻,有几个年纪小些的女孩子干脆噗嗤笑出声。
张婕妤脸红一阵青一阵,染着艳丽蔻丹的指甲硬生生折断。
走着瞧!
☆、第二十七章
日头高升,一些在园内流连赏花的贵妇陆续回到凉亭小坐,单人独坐的小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有牡丹点缀的可口菜肴。对于久居内宅的妇人而言,再美味的菜肴,也抵不上现场围观后宫相争来得稀奇。
说起来大周建朝不过百年,历任皇帝那都是风流种子,远的不提,但论先帝时后宫佳丽三千决非虚数。
乾嘉帝周衡均是其中唯一的异数。
登基三载后宫未添一人,到了第四年,才拗不过“贤良”的淑妃,选了一批秀女,可现在这些人还没有一人得蒙圣宠。
甚至,乾嘉帝将所有妃子迁往东宫,独留李贵妃于西宫朝阳殿。
没了圣宠,家世品级便成了后妃们尊卑的标杆,文贤妃出了事,德妃不问事,淑妃便成了几乎唯一的权威。
也不知谁给的胆子,张家的女儿居然跑来挑衅袁淑妃。户部尚书张桂题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生得女儿却是这般蛮横的性子。
稀奇稀奇。
张婕妤自是不知众人所想,此时她正装模作样地围着一株牡丹打量,眉头微蹙,似在推敲词句,半晌,她抬起头,骄傲的像只孔雀,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她吟道:“清晓妆成寒食天,柳球斜袅间花钿,卷帘直出画堂前。指点……”
“噗!”赵州桥刚放进嘴里的葡萄猝不及防吐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精准一击,和着新鲜唾液的葡萄汁液在衣襟上晕染开来,张婕妤僵着脸,看着胸前一片恶心的紫。
赵州桥控制不住低咳了几声才使气息平缓,边摆手边道歉,眼角沁出生理性泪花,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见其他魂穿者。
不过……
赵州桥微微一笑,曾经来自同一个世界算什么,说到底还是陌生人,而她,对挑衅者向来不会手软。
“张婕妤,打扰你背诗我很抱歉”赵州桥唇角挂着纯良的笑,黑亮的眼睛无辜地眨着,“不如这样好了,下半段我替你背出来,你先休息休息,别累着。”
张婕妤听着听着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嘴一张刚吐了个音节就被赵州桥清亮的声音盖了下去,“清晓妆成寒食天,柳球斜袅间花钿,卷帘直出画堂前。指点牡丹初绽朵,日高犹自凭朱栏,含颦不语恨春残。”
赵州桥的音色很干净,仿佛清泉击石,流水潺潺,本该带着些轻愁哀怨的诗让她念出了欢快的感觉。
随着赵州桥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质疑的目光也随之朝张婕妤聚集。
完了,张婕妤想。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嘲讽让她有种难言的狼狈。该死,不该是这样的,没想到不止淑妃一个冒牌货,连这个什么赵美人也是。明明她已经试探过了,若是淑妃先作诗,她就当众拆穿,什么才女,假的!
若是淑妃不作诗,她就放心了,待在“淑妃”这个壳子里的不是她的同类,她就可以放心地用从前的方法挣名声。
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出风头?该死!
张婕妤僵着脸回到座位上,硬撑着没有离开,不着急,还有好戏没上场呢!
赵州桥调皮地冲母亲眨了眨眼,堵住了所谓“同类”的走红之路,她还真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呢,才怪!
闹剧落幕,牡丹宴正式开席,众人相互恭维,说着漂亮话,先前的僵滞难堪仿佛不曾发生一般。
一个青衣小太监动作敏捷地穿过席面,悄声对芳余说了些什么,芳余眉头一皱,弯腰附在淑妃耳畔嘀咕了几句。
淑妃面色不变,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太监领命而去。
“怎么了?”赵州桥注意到母亲神情的变化,扭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