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殷微微欠身,却是绽出一抹笑,红衣烈焰如一朵罂粟艳丽,“不试试,如何能知晓?”
汗王大怒,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戚殷面色淡淡,不为所动。
汗王怒瞪他半晌,忽地也是一笑,“随你,只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将自己搭在大梁。我们戎族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容貌俊秀,像极了她,一阵恍惚,心中却又浮上一阵更为激烈的怒火。
汗王深深喘了口粗气,直指向门,“滚出去!”
阴影之下,戚殷脸色沉沉,听得此话,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阿答骨那毒,是你下的吧?不要太嚣张了,否则你母亲在天牢中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汗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戚殷身子蓦地一顿,袖中手掌紧握成拳,眸中一抹狠厉之色闪过。紧闭的房门传来一声轻响,戚殷从中走出。
阿尔丹紧缩的眉目瞬时舒展开来,她挥了挥手,示意守卫都下去,随即便快步同他走至侧屋的一处僻静之地。
“王说了什么?”
“左不过是那几句。”戚殷冷笑一声,眸色寒凉。
阿尔丹却深蹙起眉,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欲言又止。
戚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族中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别乱想。”阿尔丹本能地反驳道,却在触及他幽深的瞳孔之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犹豫了一瞬,呐呐地开口,“族里传来消息,大夫人在地牢中又被施以鞭刑。”
眼前之人的眸色瞬时泛上一片血红。
半晌,手边的茶杯被狠狠掷出,砸得粉碎。
“混账!”
阿尔丹眉心一颤,道:“王的脾气一日比一日狠厉,照此番情景,待你拿下大梁,收服族中长老之时大夫人早已撑不住了。”
“筹谋多年,你如今在犹豫什么?”阿尔丹倾身上前,双手拢住他握紧的拳,“难不成做了云城的侍夫,你还真对她有感情了?”
“别忘了你来大梁的目的是什么。”她仰头看着他,气息若有若无地喷在他的唇上,“别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戚殷垂眸,微眯了下眼,“你威胁我。”
“我怎么敢?”阿尔丹轻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云城,梁皇,这二人早一日除去,这大梁便能早一日握在你手心。汗位,救你的母亲,这不是你十几年来梦寐以求之事么?”
侧屋的窗掩着,晦暗不明。灯影憧憧中一抹窈窕身姿柔弱无骨地攀在男人身上。
“表哥。”她凑在他耳边,似情人般低喃细语,“别忘了,我母亲是戎族大长老,手里握着半数军队。”
阿尔丹低低地轻笑一声,媚态尽显,“你离不开我,也不能离开我。”
戚殷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冷冷地看着她,却并未像往常一般对她退避三舍,而是任由她攀着自己。
阿尔丹心中暗喜,直直地看了回去。
半晌,戚殷错开目光,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却瞬时又被铺天盖地的寒意覆盖,“动手吧。”他淡声道。
“好。”阿尔丹娇笑一声,凑上前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戎族贵族女子身上浓烈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戚殷身子猛地一颤,脸色顿沉,却又在下一瞬消退殆尽,恢复如常。
阿尔丹垂下眸,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院落里隐隐有嘈杂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她不悦地走向门处,问道:“怎么那么吵?”
“公主,云城长公主带着人来了。”守卫在门外低声回道。
闻言,她向戚殷看去,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
“殿下。”客房之中,行宫守卫恭敬地俯身回道:“王同公主正在听曲,还请稍候片刻。”
“你可通传了?”云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涂了丹蔻的指尖不耐烦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守卫应了一声。
云城冷笑一声,侧身同立于一旁的宋清肃似闲话道:“看来汗王和公主对本宫这位侍夫倒是满意的很,沉醉琴声竟连礼节都忘了,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人来迎接本宫。”
“不过无妨。”她往椅背上一靠,眸光淡淡地掠过眼前的守卫,“毕竟远来是客,本宫不会计较这区区小事。”
区区几句,便显出大梁朝的宽宏大气,反倒是衬托出戎族无礼了。
守卫不敢答话,腰弯得更深。
云城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端起茶盏,轻轻地将漂浮在表面的几片细小茶叶吹走,笑了一声,“这茶瞧着不怎么好,想来戎族远在西疆,上等茶叶也难得。此番离开之时,本宫便赠予公主几斤上等的翠尖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