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心头缠缠绕绕地静不下心来,本想着来同你说说话晚些回去处理便是。”他浅笑道:“谁知……城儿实在是磨人。”
云城脸一红,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容清好似是要起身,自己却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走,最后竟是又颠鸾倒凤了一回。
她呐呐地拉起半拉被子,挡住了脸。
容清笑了笑,拉开床帐下榻,抚开她散落的发,轻声道:“听云没在我府里,她在丞相府中住着,你若是心中觉得不适,便还是让她搬回你这里来。”他顿了顿,轻哄道:“毕竟是顾伯的亲口嘱托,又有救命的恩情在,我不好亏待了。”
“我那是心里有气,故意诓你。”云城眸子轻轻一转,笑道:“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真以为你二人有什么也不会将她送到你府上。”
她想了想,道:“不必了,先让她在你那儿住着,得空了我会去瞧瞧她。不过这姑娘确实对你有意,说亲的事情先缓缓,我担心弄巧成拙。”
“好。”容清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得宠溺,“都听你的。”
容清起身从屏风之上取下外衫,方才披上要系腰带,却被云城唤住,他走回床榻边,看着她笑,“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云城没理会他的调笑,自半跪起身子将人向她这边拉了过来,不出一声地拉开拽下外衫,复又拉开里衣。
白皙光滑的脊背之上是斑驳的鞭痕,触目惊心。
云城默默看了片刻,安静地将衣物重新给他穿戴好,手势轻柔。
容清看不得她难过,将人半搂在身前靠在胸膛上,音色低哑缠绵,“这么心急,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云城没有作声。
容清无奈了,抱着人轻哄,“这家法从小大受了不知多少次了,不碍事的,别担心,早已好得差不多了。”
云城眼睫垂着,半晌,轻声道:“疼吗?”
“不疼。”容清眉目温软,摸摸她的发,“你再这样,我可真就走不了了。”
“少贫嘴。”云城勉强笑了一笑,跪直身子搂上他的颈,轻声在他耳边道:“早些回来,别太累了。”
“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容清浅浅地笑着,垂首吻住了她唇,许久后方才分开。
他不舍地抚了抚她的脸侧,眸中笑意愈深,附在耳边低哑道:“我晚上来陪你。”
他语气暧昧,缱绻悱恻。
云城微红了脸,将人推开,啐了一声,“没个正形,快走吧。”
容清看着她,低笑出声。
——
这雪下了整整一日一夜,直至翌日清晨上朝之时,梨花般的雪仍旧纷纷扬扬地下着。
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天地间一片晦暗之色。
风雪萧瑟,官道上积雪足有半寸之高,只是这早朝还是要上。呼啸的风声中,各位大人马车上的铜铃之声远远地传来,待近了,从漫天风雪中依稀可瞧见隐隐绰绰的灯笼里透出的光线。
诸位大臣们缩着脖子披着厚厚的外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之中,半晌,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容清静静地执伞立于雪中,眉目温润,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
众人相视一看,容相被长公主当朝拒婚按理当是气愤恼怒才对,今日怎的满面春风?
细细琢磨一阵,他们俱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被长公主给气傻了。
“相爷。”五步之外的一人轻声唤了一句,容清转眸看去,心情甚是愉悦地同他道了一句:“陆大人。”
陆歆愣了片刻,走至他身前,莫名其妙地打量半晌,方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容清眉眼带笑,神清气爽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专注地看向前方漫天风雪中悠长的官道,望眼欲穿。
陆歆挑了下眉,觉得他魔怔了。
片刻后,官道上远远行来一辆马车,待近了,方才瞧出是长公主府的车。
陆歆微一侧目,却发觉身边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再抬眼望去,只见容清早已撑起伞向云城而去。
他一时语塞。
“城儿,慢些。”容清握着云城的腕小心地将人牵下马车,向殿门处慢慢走着,“脸色怎么这么差?”
云城裹在厚厚大氅中,全身上下几乎只留了一双眼睛,只是眼下有青黑之色。
闻言,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容清,扶着腰低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昨晚也不知是谁颠来倒去地不让我睡!”
容清默了片刻,诚恳地看着她,“我本不想如此。”
“你不想?”云城斜睨了他一眼,扶着他腕的手狠狠掐了他一把,“我瞧着你想得很!”骂完犹不解气,嘟囔了一句,“也不怕哪天精尽人亡。”